第134章 番外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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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姌到底还是见了刘澈一面。

刘澈身着月白色的长裾,整个人清朗温和,与沈姌对话时,专注之余又不免有些紧张,每一个字都透露着小心翼翼。

沈府的林木萧瑟,黄叶萧疏,翠影互映间,是沈姌得体又抗拒的笑意。

刘澈读懂了这个笑意后,也未变脸色,只是笑道:“愿姑娘日后遂意。”

沈姌真心实意答:“多谢。”

此事不过一刻,就传到了沈文祁那儿。

话说沈文祁为何能选中刘澈,原因有三。

一,刘澈是在他门下,他的脾气秉性如何、祖上三代有谁,沈文祁早就摸了个透。刘澈行事认真果断,心中又有大义,这样的儿郎,在沈文祁看来,除了没有显赫的门庭,不比任何人差。

二,虽说晋朝注重孝道,可沈文祁想的却是沈姌在李家受了多少委屈,婆媳之间的火花,男人虽然常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并非全然不知,刘澈年幼丧母,家里只有一个父亲、一个弟弟,这在沈文祁看来,也是一个优点。

三,刘家有训,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如果连这样的郎君,沈姌都不想嫁,那便是真的不想嫁了。

她的女儿,养一辈子他也是愿意的。

不嫁人,更好。

经了这么一遭,沈文祁也算是死了心了。

长安的早秋偶有薄雾缭绕,太阳升起后,渐渐散去,露出清澈高远的蓝天来。

沈姌起了个大早,抬手摁了摁肩颈,清丽伺候她洗漱,一直欲言又止,时不时就瞄一眼自家姑娘。

沈姌失笑,“为何这么看我?”

清丽道:“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姌道:“你直说。”

清丽道:“姑娘昨日对刘郎中赞叹有加,为何拒了?”

沈姌笑道:“他好,却不代表我嫁他也好,清丽,起初的时候,都是好的。”

清丽一听,不禁有些难过,“姑娘可是还记挂着”李棣?

“过去的事,其实就是过去了。可你要非让我说出个所以然来,我承认确实与他脱不开干系,但不是记挂。”沈姌看着清丽道:“旁人不能理解,可我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我想你该是懂的。”

沈姌与李棣,走过了五年多。

谁也想不到,真正伤了沈姌的,不是撕破脸的那一年多,而是前面恩爱的那四年。

沈姌没见过比李棣温柔体贴的男人。

与他的那四年,一千多个日夜,他每天都要给她一颗世间最甜的糖。

故而今日,她不论听到了什么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都已尝不出其滋味。

她的内心都彷如平静的湖水,即便,曾有人往里投下巨石,掀起过一丝波澜,但终究还是归于平静。

清丽哑然,连忙躬身道:“是奴婢逾越了。”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两个字。”沈姌深吸一口气道,“清丽,我不是一个好了伤疤会忘了疼的人。”

清丽道:“奴婢以后不会再提此事。”

沈姌点了点头,道:“入秋了,东市的庞记点心铺子也该开始卖花糕,我记得甄儿爱吃,叫人备马,我去给她买些。”

清丽点头道:“好,奴婢这叫人备马去。”

马车缓缓行驶,到东市停下,沈姌来到了庞记点心铺子,抬首看着木板上写着的招牌馅,同俏丽的小娘子道:“这两个,各来一份。”

小娘子点头,热情笑道:“好嘞,稍等就是。”

天气忽沉,外面行走的商客低声议论,“这是不是要下雨了?”

“燕子低飞,瞧这样子,怕是要下场大雨。”

“你可是带伞了?”

“你也没带?!”

“那快些走吧。”

沈姌侧头道:“咱们带伞了吗?”

清丽道:“带了,就在马车上。”

沈姌点头,“你去取来,没准这一会儿就下上了。”

“好。”清丽将钱袋子放到沈姌手里,“那奴婢这就过去。”

片刻后,沈甄忽然感觉身后有人贴了过来,她以为是清丽,便道:“你怎么会这般快?”

无人应声。

耳畔秋风拂过,背后颀长的身躯,遮住了一道光线。沈姌心跳骤跌。

男人温声道:“虞部郎中刘澈、洪家二郎洪沛、还有淮西伯,不知你喜欢哪个?”

沈姌回身,抬头,用一双眼睛水光潋滟,仰视着他,柔声道:“周大人误会。”

这一声周大人啊,温温柔柔,半分疏离和算计都没有,就似情人间的低语

周述安明知她这语气有做戏的成分,明知她这双眼睛信不得,但心里还是忍不住一紧。

沈姌看着周述安抿住的唇角,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是不是脸大如盆,忙低声解释道:“大人放心,我不会再”

然,“嫁”字未落,颔首盯着她的男人,沉沉开腔,“我若是不放心呢?”

沈姌一噎。

他这句不放心,显然,可不止这一层意思。

沈姌用贝齿咬住了下唇,颤颤,动作缓慢且用力,让人忍不住心疼那娇嫩的唇瓣。

“去年十月十八至今,共三百一十天。”两人四目交汇,周述安道:“沈姌,我在你这,是做不成君子了。”

沈姌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周大人此言何意?”

雨滴落在房檐,噼里啪啦,这男人忽然俯下身,在她耳畔,道:“我再问一次,嫁吗?”

沈姌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周述安看着她的举动,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那沈大姑娘便等着吧。”

她神情恍惚,半晌未语,后面的掌柜一声比一声高:“娘子!娘子!”

沈姌回神,伸手去接花糕。

“一共六贯。”掌柜道。

周述安付钱,掌柜小心翼翼接过。

紧接着,沈姌就见这男人转了身。

他举着一顶伞,消失在烟雨朦胧的街巷中。

这时,清丽从远处跑过来,小声道:“方才那可是”

“嗯,是他。”沈姌闭上闭眼睛。

回到马车上,清丽看着自家主子蹙起的眉头,缓缓道:“姑娘,周大人同您说什么了?”

沈姌道:“他问我嫁不嫁他。”

清丽捂住了嘴巴,“他可是拿那事威胁姑娘了?”

沈姌摇头,“他不会,要威胁我,他早就威胁了。”

清丽道:“那这是何意?”

“我猜不出。”

沈姌的心怦怦地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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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乌云叠起,彻底遮住了日头,沈姌下了马车,敲了敲镇国公府的大门。

管家一看来的是沈家的大姑娘,立马道:“娘子请随我来便是。”

绕过镇国公府的池塘,沈姌来到了肃宁堂,进了内室,沈甄回头道:“阿姐!”

沈姌掂了掂手上的食盒,道:“给你买了花糕。”

两人边吃边聊,沈甄看出沈姌一直心不在焉,小声道:“阿姐可是有心事?”

沈姌道:“如此明显?”

沈甄点头,“阿姐是不是没休息好?”

沈姌道:“兴许是吧。”

沈甄道:“那阿姐快回去吧,免得过会儿雨大了,路滑。”

沈姌道:“那我去拜见一下长公主和老夫人。”

沈甄起身,“那我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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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习习,雨声沥沥。

陆宴散值后被圣人叫去了宫里,回府时,戌时已过。

推开门,屋里空荡荡的,陆大人回头对棠月道:“夫人呢?”

棠月道:“夫人在净房。”

闻言,陆宴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挪到了净房处,眉心一跳,眼前即是烟雾缭绕。

前几日,他心血来潮替行动不便的小姑娘洗了个澡,上苍为证,当时,他半分旖旎的心思都没有。

直到入了净房,衣衫层层褪尽,陆宴才知何为自作孽不可活。

沈甄的月份不大,从背影看,还不是很显怀,腰是腰、腿是腿,然而转过身子,便是令一番景色了。

小姑娘白生生的、烛光打在小腹的隆起处,远远看着,似玉一般。

他扶着她跨进木桶中,香肩微露,锁骨盛水。

再往下,是愈发、愈发诱人的小珍珠。

偏偏他除了碰碰、捻捻以外,什么都做不得再后来,鼻腔里划过一缕热。

两滴血掉入木桶中,缓缓染开来,他一辈子都没那么丢人过。陆宴想。

思及此,他将目光从净房处收回,转身回了净室。

陆宴坐在凳子上喝茶,手执一本书,平复着心里那点欲起的心思,抬手翻页,却忽听后方“吱呀”一声响起,门被推开了。

他侧头去看,只见小姑娘乌发及腰,肤色柔白,缓缓向他走来,“郎君何时回的?”

“刚刚。”陆宴把书放下,她身上那股诱人的香气扑入鼻息。

小姑娘走到妆奁前,拿出这个一个红棕色药罐,陆宴知道这是作甚的,这是小姑娘亲手调的油,说是防止肚皮起纹的。

在沈甄看来,陆宴的形象简直如皎月般高洁,自那次“见血”后,他便再也没有碰过自己,故而她在他面前,也是愈发无所顾忌。

瞧瞧。

小姑娘脱鞋上榻,盖上被褥,掀起了肚兜,随后当着陆宴的面,将手里的油涂抹在了肚皮上,涂完了肚皮,她背过手,纤细的五指落在蝴蝶骨下方,够不到,她转过身看陆宴:“郎君过来帮帮我?”

陆宴:“”

我帮你,你帮我吗?

陆宴道:“我给你叫清溪过来。”

沈甄瞥眉,“那你呢?”

长时间没得到纾解的男人,一时间又没收住自己的脾气,他瞥了她一眼,冷声道:“我很闲?”

沈甄眸光一收,转过身不去看他。

走出门,陆宴甚是后悔地揉了下眉心,想着进去帮她算了,但又不想虐待自己。

静月高悬,陆宴长呼了一口气,抬起手,朝清溪指了指内室。

清溪会意,躬身道:“奴婢这就过去。”

陆宴先去了书房,在书房坐到了亥时三刻,又回了凉亭。

面前大树参天,风声猎猎作响,陆宴透过昏黄的枝叶望向天际,掐算着她还有多久能生。说实在的,他不是没想过同她分开住。

男子与女子终是不同,他也怕自己哪日真的把持不住伤了她,见血一次,就够了。再来一回,且不说丢人与否,真要是出点什么事,他自己都没法原谅自己。

上个月,他曾对她说,近来就不在主院睡了。

然后她怎么说的?

小姑娘一听他要搬出住院,抱着他的腰,只说了一句,“可我白天都见不到你。”

说到这,不得不说,成婚之后,沈甄的性子变了许多,陆宴猜,或许云阳侯府的三姑娘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撒娇粘人,皆是天赋过人。

专门戳他心坎上。

连闹脾气都是。

倏然一阵风起,繁密的枝叶簌簌而动,黄叶在空中打了个旋,着落在青石板路上。想她应是已经睡下,陆宴起身回屋。

果然,呼吸匀了。

陆宴蹑手蹑脚地回了榻上,躺下,伸手碰了碰她的肚子。

就在这时,她的肚子竟“咕噜”动了一下。

陆宴喉结一动,指尖都颤了。

沈甄醒了,翻了个身,睁开眼看他。

陆宴低声道:“是不是吵醒你了?”

陆宴趁她还迷糊着,讨好地亲了亲她的耳垂,须臾,沈甄一躲,他往回一搂。

小姑娘开口;“我渴了”

陆宴一怔,趿鞋下地,给她倒了一杯水。

沈甄坐起来,抿了一口,看着他道:“有点凉。”

陆宴同她对视,柔声道:“那你等等。”说罢,男人便出了屋。

未几,陆宴推门而入,抬手给她倒了一杯,“喝吧。”

沈甄抿了一口,抬眸看着他道:“有点热。”

话音一落,陆宴一把拿过她手里的杯盏,喝了一口,嘴角笑出了一丝痞气,“哪热了?”

沈甄掀开被子要下地。

陆宴道:“哪去?”

沈甄道:“我还是自己倒吧。”

陆宴提眉。

得。

“你坐坐回吧。”陆宴又给她兑了那么两滴凉水,递到她嘴边,“喝吧。”

沈甄抿了一口,许是温度合了意,小姑娘一饮而尽。

她把空了的杯盏放回到陆宴手中,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泛起了一抹光亮。

男人掂了掂,旋即抬起手,用杯盏的边沿刮了刮她的下颔,低声道:“折腾我,就这么高兴?”

沈甄看着他,没忍住笑意,柔声“嗯”了一声。

陆宴将杯子扔到一旁,低头就亲了上去,攻城掠地,来势汹汹。

小姑娘似没长骨头一般地倒在了他的怀里,双臂不由自主地缠上了他的肩。

娇嗔,交缠,喘息。

欲罢却不能。

窗外的雨浇不灭他身上的火。

男人的唇流连在细白的脖-颈上,在发力和收力间徘徊。

他松开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看着那湿-润的唇角越发眼热。

陆宴情不自禁地去抚摸她的唇,用指腹撬开了她的牙关,缓缓没入,那股温热包裹着他的指节,他推磨了两下,忽然闭上了眼睛。

窗牖之外,枝叶来回晃动,在月光的照应下,留下了斑驳的影子。

恶念啊,这止不住的恶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