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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文嘉都走到人公司大楼门下了,才停住了脚步。
经纪人正急得团团转,想着怎么把人劝住呢。
“原哥?”
“不去了。”
宴文嘉转身又回到了车里。
因为他们动作够快,一时间倒是没什么人注意到。
“那您这是要?”
“报警啊。”宴文嘉拿出手机理所当然地说:“他这叫发布不实信息,抹黑宴家人。”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宴文嘉的嗓音都冷了冷。
经纪人嘴角抽了抽,这是从宴太那里学的技能吗?
警局倒是很快就出了警,宴氏的律师也飞快地到了位。
这家公司哪能想到,宴氏真会为了一个私生子动怒呢。过去宴朝对宴家的私生子,可都是不闻不问的。
“那咱们现在去哪儿?”经纪人问。
“把你那里收的新剧本都给我看。”
“您不是说要休息吗?”
“我要拿影帝。”
“???”
虽然说《明星》拍完,您的确可以膨胀了,但怎么突然就要拿影帝了呢?
经纪人把话咽回了肚子里,没敢说。
宴文嘉却从来没目标这么清晰过!
既然他不能比宴朝更有钱,但他可以比宴文宏拿的奖更多啊!
因为那家传媒公司的负责人被请去喝茶了,网络上那些胡乱发布的文章也就删了不少。
“这家公司养的几个号都是出了名的大毒瘤,网上正在说呢,您要不要看看?”经纪人主动把手机递到了宴文嘉面前。
宴文嘉记仇,但却从来不怕被人骂。大概是因为他本人平时本来就够作的。
所以经纪人也并不避讳给他看网络上的信息。
“不看。”宴文嘉头也不回地拒绝了。
烦。
骂宴文宏跟骂他似的。
仿佛那个在网上被剥光到毫无隐私,再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所谓旧同学大肆点评的是他。
“满屏都是大快人心,没什么引战言论……真的……”
宴文嘉这才摸过了手机。
【宴文宏真惨,据说是他外公跟媒体主动曝光的=-=他们怎么有脸说?他们家的街坊邻居暗地里都骂多少回了】
【不懂营销号在黑什么?这难道不是更说明了顾女士对弟弟很好吗?】
【我也想拥有顾女士这样的大嫂啊啊啊】
宴文嘉挑了下眉尾,目光落在最后一句话上。
想屁吃。
宴文嘉关掉了手机,胸口压着的那口气这才顺畅了。
他把手机丢回给了经纪人:“明天给我买个新手机吧。”
他都没办法打电话给顾雪仪了。
……
宋家。
“好,我知道了。”男人应着声,走回到了宋成德的身边,面色怪异地说:“宴文嘉报警了。”
“报警?”宋成德也是一愣,但他很快想到了顾雪仪的作风。
倒是有样学样。
宋成德叹息道:“宴家的小崽子,学聪明了。成麻烦了。”
“太太那里……”
“你以后也不用再去探望太太了。现在那个姓盛的卡得紧得很,太太也应该理解我的难处。”宋成德冷淡道。
男人心下一激灵,知道这是要放弃宋太了,这下恐怕很快就要宣判了。
……
马洛里举办的宴会是在一艘游轮上。
顾雪仪和宴朝从科技馆出来,就前往了游轮。
他们并没有特地换衣服。
宴朝穿着白色西装,如端方君子,顾雪仪穿着黑色套裙,纤腰不盈一握,头戴一顶斜斜的礼貌,抬眸冷艳又神秘。
等走到游轮前时,负责检查邀请函的工作人员当即一愣。
不过他很快就辨认出了宴朝这张脸。
“您请。”他用华国话说。
从这个工作人员开始,他们进入游轮后,一路上认出宴朝并主动和他打招呼的人,全都说着一口别扭的华国话。
顾雪仪挑了下眉,这才意识到宴朝在欧洲的名声究竟有多厉害。
宴朝倒是神色如常,他像是那天party上一样,无比自然地牵起顾雪仪的手,搭在了他的臂弯里。
他低声解释着游轮的构成,每个走过的人都是谁。
而顾雪仪也慢慢发现,那个工作人员为什么表情那么奇怪了。
原来游轮上,顾雪仪见到的所有女性,全部都穿着比基尼,有些怕冷的,外面套了一件浴袍款式的外套,用一根系带轻轻系起。
顾雪仪的打扮,就显得太规矩了。
那些女人用好奇又敬畏的目光打量着顾雪仪,倒是不敢流露出一分轻视的味道。
这个女人一定来头不小。
她们心道。
等走入游轮宴会厅的时候,顾雪仪的步子顿住了。
宴朝微微侧过头,问:“怎么了?”
宴会厅一面漆成红色的墙上,挂着无数的合照。
其中有一张照片上,站在中间的四个人分别头戴印着黑桃、红心、方块、梅花的帽子。这四个人中,一个是戴着方块帽子的封俞,一个是戴着红心帽子的石华。
另外两个则是外国人。一男一女,男人头戴黑桃,女人头戴梅花。
他们的身后还拥簇着别的人,其中就有哈迪斯。
宴朝顺着目光看过去,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她在看封俞?
“这帽子挺滑稽的。”宴朝点评道。
“?”顾雪仪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再转头去看他们头上的帽子。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是有点滑稽。”
“宴!”有人热情地高喊了一声。
话音落下,一个穿着燕尾服,个头一米七,肚皮溜圆的老头儿就走到近前了。
“他就是老马洛里。”宴朝说。
老头儿身后还跟着一对夫妻,和一个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正是照片中头戴梅花帽子的人。
她是标准的金发美人,一手拿着酒杯,一手冲宴朝挥舞:“好久不见!”她的华国话的流畅程度,几乎可以与哈迪斯媲美。
宴朝微一颔首,随即道:“这是我的太太,顾雪仪女士。”
顾雪仪深知她的一举一动,都很可能被外媒大做文章,于是她只抬眸,冷淡地与他们对接了下视线,仪态端庄大气而不傲慢。
金发美人向她伸出了手:“我是老福勒的女儿,我有个华国名字,叫龙珍……”
龙?
顾雪仪冷淡地看了她一眼。
“你有英文名字吗?”龙珍问。
“没有。”
“噢。”龙珍应了声:“你的名字不太好记。”说完,也不等别人反应,就又接着往下说:“我很喜欢华国文化的……”
顾雪仪这才不冷不热地道:“那龙小姐记不住我的名字?”
龙珍顿了顿,笑着说:“因为你的名字比较特别,特别到很难记住。”
宴朝突然也接了口,他不紧不慢地道:“是很特别。高洁无暇是为雪,心之所向是为仪。”
顾雪仪心下一动,蓦地怔住了。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提起她的名字。
正如龙珍所说,她的确对华国文化很感兴趣,所以也深有研究。宴朝这句话,她并不费力就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龙珍的脸色一下就变得古怪,甚至是有一点难看了。
宴朝也并没有就此打住,他跟着又淡淡道:“在华国,总是关系亲近一些的人,才会互相称呼名字。你称呼宴太太或者顾女士就是了。”
“……”龙珍脸上的笑容少了一半:“这样啊。”
老马洛里连忙笑着说:“原来这就是宴太太,之前只在新闻上看见过……”
龙珍倒是从善如流地换了个话题,她盯着顾雪仪又问:“顾女士怎么没有穿泳衣?华国女人都像顾女士这样保守吗?”
邀请他们来参加宴会,却没有提前告知是泳装party。
这是冲着谁来的?
冲着她?
未免太小家子气。
顾雪仪随口道:“不会水。”
宴朝却几乎同一时刻开了口:“是我保守。”
顾雪仪好笑地看了宴朝一眼。
他是在维护她吗?
所以自己把锅背了起来?
龙珍权当没听见宴朝那句话,惊讶道:“啊,原来是不会水。”
宴朝冷淡地看了龙珍一眼。
老马洛里怕龙珍惹怒宴朝,笑着将话题扯向了另一个方向:“这次咱们要办一个为期七天的海上盛宴,傍晚八点开船。您和太太的房间,我们都准备好了。”
“七天?”顾雪仪一怔,转头去看宴朝。
宴朝的神色平静又无辜。
老马洛里招了招手,立刻就有人将钥匙拿了过来。
“这是您的钥匙。”老马洛里说。
宴朝伸手接了过来,然后揽着顾雪仪走向了楼梯。
老马洛里自然就顿住了脚步,没再跟上去。
“我的确不知道是七天。”宴朝顿了下说:“这次船上应该会有大动静。”
顾雪仪倒并不在意七不七天。
她在意的是……
“七天,我们没有带换洗的衣物。”
宴朝的脚步顿了顿:“还没开船……”他立刻打了个电话出去。
“我先去房间。”宴朝说。
“嗯。”
老马洛里当然只为他们准备了一间房。
房间很大,是船上的顶级套房,堪与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媲美。他们走到小露台上,海景一览无遗。
而这次唯一小的,却是那张水床。
一米八宽。
连被子都只有一床。
顾雪仪收住目光,出声问:“宴总注意过红杏的标志吗?”
“嗯?”宴朝还真没注意过。
“是一颗红心。”顾雪仪顿了下:“宴总知道君语社的标志吗?”
“一朵梅花?”宴朝举一反三地道。
顾雪仪笑了:“宴总真聪明。”
宴朝立即道:“不及太太。”
顾雪仪觉得挺奇怪的。
不管是那本书中描写的宴朝也好,还是她接触到的宴朝也好,都并不像是会拍马奉承的人。
顾雪仪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又转头去看外面的风景。
这时候宴朝的手下将行李送过来了。
宴朝过去开了门。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露台下,能一眼望见的甲板上,几个外国裸男正在做热身运动……
宴朝:……
他飞快地抬手捂住了顾雪仪的双眼。
顾雪仪被抱了个猝不及防,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视线都黑了。
顾雪仪:?
顾雪仪:“宴总?”
他要早知道是泳装派对,他就不带顾雪仪来了。
隔壁传来了推拉门的声音。
紧跟着龙珍出现在了隔壁的露台上,她扭头看过来,恰好就看见这样一幕。
“……你们真恩爱啊。”龙珍语气古怪地说。
宴朝:“是啊。”
顾雪仪刚扒拉住了宴朝的手背,动作一下就停住了。
宴朝连半点目光都没分给龙珍,环住顾雪仪的腰,将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然后转身进了屋内。
龙珍看着宴朝把人打横抱进去,下面会发生什么,用脚趾头猜也想得到了。
龙珍的脸一下就绿了。
宴朝把顾雪仪抱到了床边,然后才放下。
“宴总捂我眼睛干什么?”顾雪仪还是把疑惑问出了声。
“老福勒的女儿太有碍观瞻。”
“是吗?”顾雪仪回忆了一下,觉得她虽然不太能辨认外国面孔,但龙珍并不丑。
“嗯。”宴朝在她对面坐下,问:“太太坐过这样的游轮吗?”
“没有。”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顾雪仪都没有坐过游轮出海。
这次体验倒也算是难得了。
“这些日子太太辛苦了,就当这七天是海上休假吧。”宴朝说着起身去找了水杯和咖啡机,动手烧了壶热水。
休假?
顾雪仪怔了下。
她的字典倒是从来没有这两个字的。
她的出身高,做闺阁女孩儿时,便自幼习武、读书,还与父伯兄弟一块儿去过战场长见识。
后头进入盛家,没多久便接管了整个盛家。
哪会有休假呢?
顾雪仪倒也不觉得累,她从小就能将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妥妥帖帖。何时睡觉,何时起床,何时读书,何时吃饭,……一切都是有秩序的。
她也并不羡慕别人快活轻松。
宴朝却已经继续往下说了,他将水杯洗净、烫一烫,再接了水,送到顾雪仪面前。
顾雪仪坐在床上,他却是弯腰屈膝,躬在了她的面前。
他问:“要玩点什么吗?”
“玩儿?”顾雪仪并不排斥接受新的东西,她顿了顿,问:“玩什么?”
宴朝刚想说,扑克牌。
但转念一想,那对于顾雪仪来说,又怎么能叫玩儿呢?
玩牌,她都是要做胜者的。
宴朝想来想去,竟然什么也想不到。
宴总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过去的生活也实在贫乏得毫无参考性。
“宴总的功夫怎么样?”顾雪仪突然问。
功夫?
功♂夫?
宴朝的面色怪异了一瞬。
“我很久没有好好松过筋骨了,唔,如果要玩的话……不如这样玩。”顾雪仪面色不变,口吻平静地说。
宴朝按下了心头的思绪。
所以她会的不仅仅是将宋武打进水池子里吗?
宴朝没有说,我让着你,也没有说太太竟然会这个。
他站起身,说:“好。”
宴朝解开领结,脱去了西装外套。
袖扣也解开,再将袖子挽到手臂处。
顾雪仪眼底多了一点亮光,她随手将头发束起,歪头问:“宴总好了吗?”
“好了。”
顾雪仪脱去了鞋,脚踩柔软的地毯,轻轻一借力,就冲向了宴朝。
她的身体柔韧性很好,反身就是一个侧踢,挟着极强的力道。
宴朝敏锐地躲开,扣住了她的脚腕。
顾雪仪也并不急着抽回,再次借力,弓背腾空,另一条腿也抬了起来,挟着力道踢了出去。
宴朝抬手挡了一下。
……还真有点疼。
顾雪仪变了力道和方向。
宴朝面不改色,锁住了她的腰。
下一刻。
顾雪仪骑在了他的脖子上。
两个人都是一愣。
“嗯……宴总出手太客气了。”顾雪仪低声说。
“是太太厉害。”
“……”顾雪仪顿了又顿,还是忍不住出声:“宴总能放我下来了吗?”
宴朝看上去分外文雅,但手腕上的力道却不小。
顾雪仪就这么牢牢地被锁在了他的身上。
宴朝摩挲了一下指尖,没应声。
顾雪仪觉得他有点奇怪,大概是胜负欲?顾雪仪也不再说什么,她拍了下宴朝的肩,脚尖同时猛地朝宴朝身后的墙蹬去,整个人向后脱离桎梏。
宴朝俯身去捞。
这次扣住了她的手腕。
仅仅一墙之隔。
龙珍就这么听着“啪啪”“砰砰”的声音……整张脸都听得扭曲了。
她知道宴朝厉害。
她见过宴朝蹲下身,神色温雅,解下领带套住手指,然后将一个被派来暗杀他的杀手,一拳一拳,生生揍得脸骨都变了形。
这个男人骨子里是凶戾的,手底下的力道也很大。
在床上也一定很厉害。
但是……他们才上船多久?
就……就这么激烈了?
一会儿是墙传来的声音,一会儿是床,一会儿是桌子……
龙珍死死咬住唇,咬得嘴里都尝到血腥味儿了。
她之所以能拥有今天这样的地位,那是因为她爱慕宴朝啊,想要变得和他一样强大……可宴朝呢?
为什么他还是看都不肯看他一眼?
是,那个女人的确很好看……
龙珍忍着胸中翻涌的妒意,走到电话旁,打了个内线电话出去。
没一会儿,就有侍者上了楼,敲响了顾雪仪他们的门。
侍者用别扭的华国话说:“请宴先生和宴太太下楼参加舞会。”
里面传来了“嘭”的一声。
顾雪仪扫飞了一只茶壶。
宴朝顺势坐倒在了沙发上,顾雪仪一条腿正紧紧挨在他的耳边,差一点腿风就扫上去了。
两个人的动作顿了顿,僵了一瞬。
“……那就到此为止?”顾雪仪问。
“嗯。”
其实已经足够酣畅淋漓了。
宴朝比顾雪仪来到这个世界后,见过的大多数人都要能打。
而且她也不知道,他究竟能厉害到什么地步。
但这会儿顾雪仪的姿势有点奇怪,她慢吞吞地撑住了沙发,然后收回了架在沙发椅背上的腿。
只是腿一收回来,她悬空的姿势就改变了。
她整个人都落了下去,恰好坐在了宴朝的身上。
顾雪仪感觉到了一丝尴尬。
她抬头去看宴朝,却发现宴朝也正定定地看着她,她恰好一眼就望进了他的眼底——眸色黝黑,深不见底,流露出了一丝丝强势和侵略的意味。文雅绅士的味道,好像在刹那间消失了。
宴朝牢牢地盯住她,喉头动了动。
然后他轻笑了下,托了下顾雪仪的腰,说:“太太要洗个澡吗?”
“嗯。”
顾雪仪从他身上跳了下来,转过身向浴室的方向走,她的眉头一点点锁了起来。
太奇怪了。
她和原身不同。
宴朝没有按照书中剧情那样讨厌疏远她,这点并不奇怪。可他和她有些过于亲近了,已经超过了表面夫妻的距离了。
顾雪仪走进了浴室。
等脱了衣服,打开花洒,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把换洗的衣物拿出来。
“……”
算了。
顾雪仪扫到了架子上的浴袍。
有浴袍就行,总不能一会儿还穿湿了的衣服出去。
宴朝却坐在沙发上没有动。
他用力闭了下眼,抬手又解开了两颗衬衣纽扣,露出了脖颈上微微突起的青筋。
直到听见关水的声音。
宴朝这才站了起来,弯腰从行李箱里取出了干净的衣物。然后他也想起来,刚才顾雪仪进去的时候,似乎没取衣服。
而这时候“喀嚓”一声轻响。
门开了。
顾雪仪裹着浴袍走了出来,腰间的系带系得一丝不苟,只露出了一点雪白的脖颈,和浴袍下笔直的双腿。
宴朝顿在了那里,喉咙里发干也发痒。
她的穿着没有任何问题。
可他的思维却不可抑制地向周围延伸开了……
“你没有带衣服。”宴朝开口说,嗓音低哑。
“嗯。”顾雪仪倒也没流露出什么羞意,她指了指浴室说:“宴总也要洗个澡吧?”
显然是在打发他进去,然后她才能穿衣服。
“是。”宴朝也不再停顿,拿上了自己的衣服,朝着浴室去了。
等宴朝再出来的时候,顾雪仪已经换好新的衣服了,湖蓝色的丝绒长裙,更衬得她肤白如雪。
顾雪仪一抬眸,看见的却是,他整整齐齐地穿着西装裤……上衣呢?
宴朝无奈地说:“我忘记拿上衣了。”
浴室里只有一件浴袍,这也不奇怪。
顾雪仪飞快地掠走了目光:“……嗯。”
男人的腰腹线条流畅有力,身上覆着一层肌肉,看上去并不过分夸张。穿上西装时,几乎看不出来,脱下衬衣,才看得分明。
顾雪仪皱了下眉。
侧过身子。
耳根却有点本能地发烫。
宴朝倒没有故意拖拖拉拉,他很快穿好了上衣,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龙珍早已经等在楼下了,她怕自己在房间再待下去,会活活气死。
而宴会厅中的人也渐渐变得更多了。
他们大都是国外新闻里常见的人物,随意撞上一个要么是明星富豪,要么就是石油大亨……
当宴朝和顾雪仪出现在宴会厅中的时候,他们齐齐看了过来。
毕竟船上的华人面孔并不多。
龙珍也一眼就看见了。
她咬了咬牙,说:“他们换衣服了……”
老福勒悠然地道:“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龙珍转了转眼珠,走到一旁去,和另一个外国男人说了几句话。
她让他去请顾雪仪跳舞。
“宴朝不会撕了我?”男人笑着说。
“你怕他吗?”
男人摇了摇头:“拙劣的激将法,但是……有用。”
男人走了过去。
顾雪仪和来的时候一样,依旧冷淡且神秘。
但因为和哈迪斯的绯闻的缘故,再加上后来宴文宏的那一段演讲,所有人都认识她是宴太太了。不然的话,在场的人还真有按捺不住想要请她跳舞的。
“宴。”男人走过来,先和宴朝打了声招呼。
顾雪仪扫了一眼。
男人并不算是纯粹的外国人,他更像是个混血,只不过国外血统的比例更高一点。
他有一头黑色卷曲的头发,蓝色眼睛。有点像是苏国人。
顾雪仪倒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是那张照片里,头戴黑桃帽子的外国男人。
“我能请你的太太跳支舞吗?”男人问。
他用的却是英语。
宴朝毫不留情:“不行。”
男人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时候背后传来了其他人的声音:“宴总当然不会答应你,宴总都是听他太太的。我说的对吗?”
话音落下,艾德诺和另一个老头儿走了过来。
那个老头儿同样有着啤酒肚,并且留着一个地中海发型,看上去比老马洛里要高一些。
“宴,你来了这里!”老头儿说。
“他是老福勒?”顾雪仪微微歪头,向宴朝的方向靠了靠,出声问。
宴朝应声:“是。”
老福勒没想到宴朝这样冷淡,只顾着和他的太太说话,差点绷不住表情。
龙珍倒是又围了上来,叫了声:“爸爸。”
老福勒这才没那么尴尬了。
因为有其他人过来搭话,最后他们谁也没有去跳舞,而是找了个地方坐下说话。
连同那个黑桃。
等落座后,立刻就有人起了个头。
老福勒说:“宋成德的太太死了。”
死了?
顾雪仪都微微怔了怔。
难道不应该先宣判吗?怎么突然就死了?
“石华死了?”黑桃男人惊讶出声。
龙珍看向了顾雪仪,说:“是啊,这还得归功于面前这位顾女士呢。她把石华逼入了绝境。”
黑桃男人多看了顾雪仪两眼。
一旁的艾德诺也跟着变了脸色。这个女人果然够狠。哈迪斯竟然还敢追求她?果然是蠢得想死了!
宴朝淡淡插声:“岂止她,宋成德迟早也是要死的。”
黑桃男人一下就不觉得奇怪了。
宴朝和宋家本来就不合,不过……
“宴总和宋成德关系,已经糟到这样的地步了?”有人问。
黑桃男人笑了笑说:“既然石华死了,那咱们也不用再和宋家来往了。”
宴朝这才盯住了黑桃男人,说:“嗯,宋成德一把年纪,还盯着我的太太多瞧了两眼……”
黑桃男人:“……”
他觉得宴朝仿佛是在说他。
龙珍的表情在一旁僵了僵。
他就这么喜欢他的太太?
龙珍岔开了话题。
她的本意是让所有人都知道,顾雪仪搞死了石华,搞死了他们的盟友之一。但她没想到,她的话一出,使得顾雪仪本就冷淡高贵的形象,一下变得更加神秘,不可轻易招惹了。
直到最后,他们这桌人也没有谁去跳舞。
宴朝知道顾雪仪早睡的习惯,也不多耽搁,和顾雪仪一块儿先上楼去休息了。
龙珍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眼看着他们的背影远了。
才有人低声说:“石华死了,得换一个人了。”
“是啊。可是换谁好呢?石华聪明,有手腕,和我们的合作又很紧密……很难找出第二个这样的人了……”
“顾雪仪坏了我们的好计划。”龙珍不快地说。
黑桃男人倒是浑不在意:“不如你试试拉拢她,让她去做?”
“不行。”老马洛里冷声否认了:“宴家和华国的公家走得太近了。”
“宴家有个私生女,叫宴文姝。她在国外加入了君语社……不如推荐她去。”有人笑着说:“私生女被放逐国外多年,应该很不甘心吧?”
这帮人又细细地聊了好一会儿。
与此同时,国内。
胡外公这才发现网络上的风向完全没按照他预想中的来。
胡雨欣气冲冲地打开门,走进去,将手中的钥匙一摔:“爸,你看看你干的好事!现在全网都在骂我……”
“怎么、怎么会呢?那明明是那个顾雪仪要和你抢儿子,我是希望能借媒体,借舆论,帮你把宏宏抢回来啊。咱们哪儿请得起比宴氏更好的律师啊?不是只能靠这个了吗?总不能咱们偷偷上宴家去抢人吧?”胡外公当然觉得自己没做错,他一心是为了胡雨欣着想。
胡雨欣也明白这个道理。
可现在问题是全网都在骂她,给人当情妇,又做不好妈妈,差点害死宴文宏……反倒是顾雪仪被夸了个不停。
“那你就让你女儿去挨骂?我当初说过了,你们不懂的事,不要插手!”
胡外婆不干了,捂着胸口骂道:“你爸爸也是帮你,你这是干什么?对家里喊打喊杀的?你要是有本事,你去把宏宏抢回来啊!你看看,你这个月拿回家的钱也少了……”
“钱钱钱!没有宴文宏在手里,我有什么钱?”胡雨欣一下爆发了。
胡家大吵了一架。
胡雨欣待不住,干脆转身往外走,结果等出去,就遇上了隔壁别墅的邻居,人家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
做情妇胡雨欣并不觉得丢人。
可是现在全网都骂她蛇蝎心肠,对自己儿子不好。
胡雨欣一接触到异样的目光,就想起了网上那些骂她的话,当即待不下去了,匆匆就加快脚步,往外走了。
可是等她走出别墅区之后,又有一大群的记者一窝蜂地拥了上来。
胡雨欣呆了一秒,这才意识到,现在不仅仅是网上骂她了。
线下还有一大群媒体如跗骨之蛆,要扒着她吸血找热度了……
胡雨欣刚开始还能忍着怒气礼貌地拒绝。
但这些媒体从来不知过分为何物……
胡雨欣激动之下,手里的手机脱了手,砸破了对面记者的相机盖。
周围一下就喊了起来:“打记者了!”
胡雨欣喉头一哽,茫然地站在那里,竟然有种孤立无援,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出来的窒息感。
她哪里知道,曾经的宴文宏也经历过这样的感觉呢?
而且是百倍千倍的变本加厉。
顾雪仪回到楼上,就接到了盛煦的电话。
“喂。”
“大嫂……”
顾雪仪捂了捂手机,走到了露台上去:“嗯,你现在说吧。”
宴朝站在屋内,看了一眼她的背影。
她在和谁通电话?
还要特地避开他?
其实这是很正常的事,个人有个人的隐私。
但再想到今天宴会上,有人前来邀请顾雪仪跳舞……再有今天顾雪仪盯着封俞的照片看了一会儿……连宴文宏那段演讲致辞都在宴朝的脑中打着转儿……
我最爱的是我大嫂……
宴朝垂下眼眸,心底冷淡,甚至是冷漠地想。
轮得到他们来爱吗?
露台上。
顾雪仪听见盛煦的声音说:“石华死了。”
盛煦低声说:“大嫂,你能帮我吗?”
“你已经长大了,在你没发现我之前,不是也处理得很好吗?”顾雪仪倒是没一口应下,她教化他们,是要令他们自己长成雄鹰,而不是永远依赖于她。
“七天。”顾雪仪想了想说:“七天之后,如果你还有处理不掉的麻烦,你再和我说。”
盛煦讪讪应了声。
的确,在这之前,他并不是不能处理。
但是一想到顾雪仪就在这个世界,……他就本能地想要去找她。
顾雪仪挂断电话,退出通话界面,看到了好几个未接来电。
分别来自宴文嘉、江越、孙导,甚至还有封俞的电话。
顾雪仪打开了任务栏,一眼看见了新短信的内容。
“您的账户收入……”
个、十、百、……顾雪仪一个一个数过去。
您的账户收入了十七亿。
这是一轮票房结束分账了。
顾雪仪勾了下唇角。
游轮已经开动了。
甲板上还有男男女女在嬉笑打闹,甚至有人掏出了枪来玩儿。
顾雪仪扫上一眼,然后转身进门。
她说:“宴总,我有一些话要说。”
宴朝微微笑着说:“巧了,我也有话想要和太太说。”
“嗯?”顾雪仪坐好:“那宴总先说。”
“我想和太太重新定义一下我们的婚姻。”宴朝说。
顾雪仪笑了下:“我也想和宴总聊一聊这件事……”她顿了下说:“在宴家,我卧室的床头柜里,有一份离婚协议书……”
宴朝猛地顿住了,心底陡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什么离婚协议书?
他怎么不记得了?
“我刚刚收到了票房分账,等回国之后,我先将那五亿打回给宴总……然后关于这份离婚协议书……”
宴朝张了张嘴:“太太。”
他们聊的不是一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有钱了拜拜。【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