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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小孩儿长到七岁的时候,网友们才终于获得了一张宴家小太子爷的正面照。
星期天的游乐园门口。
身形高挑的顾雪仪穿着一条鹅黄色的长裙,露出一截雪白的脚腕,美丽动人。她微微侧过头,耳边长长的耳线定格在了一个晃动的弧度上。
宴朝站在她的身边,白衬衣黑长裤,臂弯里放着顾雪仪的外套。他一只手撑着遮阳伞,一只手则捏了个甜筒,往顾雪仪唇边送。
宴家小太子爷就站在他们的面前,穿着和爸爸一样的白衬衣黑长裤,气质疏淡又优雅,小小年纪已经能看出几分绅士味道了。
而他的举止事实上也是很绅士的。
小少年的眉眼完美袭承了父母的长相,模样俊美,微微垂下眼眸时,显得有一分冷淡。
但抬起眼眸时,又透着一点温柔。
这会儿他就正抬眸望着顾雪仪的方向,左手抓着一卷纸往顾雪仪手边送,右手拎着一袋铁板烧烤,上面浸了不少油,但拎在他手里,倒不像是油腻腻的街边小吃了,反倒像是什么昂贵的礼物。
这一幕,就恰好被媒体抓拍到了。
狗仔们跟拍多年,终于又抓着了这么一张也不容易。
但他们就算拍到了,也不敢就这么发出去,于是先打了电话到宴氏去询问……
“哦,你说拍到照片了啊。发啊。”
“?”狗仔们齐齐一顿,有点不敢相信:“真、真发?”
“嗯,发啊。”那头满不在乎地说。
“这、这要是宴总知道了……?”
那头想了想。
最近封俞在国外接了个采访,有人问他有过初恋吗,封俞说初恋没有,爱慕对象倒是有的,然后张嘴说了“顾雪仪”三个字。
当天国内外的新闻都全炸了。
尽管封俞再三强调了,那只是他单方面的,而且事情都已经过去很久了,别逼逼出去让顾总知道了。
不然顾总能扒他一层皮。
顾总扒不扒他不知道,宴总脸色是够臭的。
这会儿多发两张照片才好呢。
负责接洽媒体的工作人员心想。
这边狗仔得了准话,才忍着惊喜,连忙编辑文案,配图,给发出去了。一时间媒体都跟过年似的,满心算的都是KPI。
最终网民们也就见到这张照片。
【草草草我竟然终于看见顾总和宴总的崽了!啊啊啊我哭了!我他妈感动哭了!】
【啊啊宴崽才七岁,可是身量就好修长好挺拔了!小西装上身也太总裁气场了!】
【可是小总裁还得给妈妈拎小吃袋子,2333】
【弟弟我还可以等你十八年,吸溜】
【LS在想屁吃?】
【一家三口去游乐园吗?宴总手里冰淇淋,崽崽手里拎烧烤,怎么如此接地气?顾总居然爱吃这些吗?】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顾总挺喜欢吃路边小摊儿的,只是吃得少】
【真好啊,顾总还是看不出像是做妈妈的人……顾总今年都排上福布斯榜了。夫妻俩真的太牛批了。】
【宴崽崽也是个顾吹吗?】
【顾不顾吹不知道,但小少年对妈妈很宠的,以前就有听过爆料,说一块儿在外面玩儿的时候,顾总只管坐着,宴崽还要给妈妈洗水果的。看照片其实也能看出来了】
……
被网民们谈论的宴崽崽,今年七岁,大名叫宴珏。
取玉中之王的意思。
他刚刚跟随宴朝一块儿,出席了个会议。
所有人都惊叹且欣赏地望着这位宴氏的小太子爷……才几岁啊,就已经能窥出几分宴总和顾总的风采了。
他不笑的时候,神色淡淡,与顾总极为肖似。
而微微笑起来的时候,又更像是宴总绅士的模样。
总归小小年纪,看着都有点不怒自威的意思了。
等会议结束后,还有个宴会。
宴朝转身去打电话了,宴珏眨了下眼,知道多半是给妈妈打电话去了,也就先自个儿往宴会厅里走了。
他从小生活优渥,得到了许许多多的关爱。
但家里也从来不落下培养他的独立性。
他还很小的时候,要么就跟着妈妈一块儿去做慈善,要么就去参观实验室,又或者被爸爸带上去参加一些会议。
他们出门旅游也会带上他。
有一次还在国外遇上了绑架。然后他就看见了他爸妈不光是只会坐在办公室里签签文件,对着股市起伏的线指指画画……他们还能轻易解决掉那些心怀不轨的绑匪。回来后,宴珏也去学了点防身术,还把华国律法都仔仔细细学了一遍,弄清楚了什么叫正当防卫。
他的爸妈都是很有耐心的人,抛开手边的工作,也很少会去外面玩什么游戏。更多的时候,都是带着他一块儿看书。各自挑自己感兴趣的书,就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看。有不懂的地方,他还随时能问旁边的两个大人。
于是宴珏跟着他们,读过了万卷书,也行过了万里路。
他见过了慈善项目里那些年迈的老兵,身上仍旧有着不屈意志;见过了实验室里,来往的高学历人才,他们忘我地做研发时的纯粹;也见过不同会议上或友善或奸猾的叔叔伯伯阿姨……
正因为见过太多。
所以他年纪不大,却已经拥有了独立的思考,也拥有了保护自我的能力。
现在他要单独走进宴会厅,完全不成问题。
就在这时候,有个小姑娘迎了上来。
对方热络地和他打了招呼:“宴珏!”
宴珏隐约记得对方,好像是国内某实业大佬的孙女。他礼貌地微微一颔首,打了招呼:“杨小姐。”
杨小姐年纪也不大,才八岁。
但她这个年纪已经懂得分辨美丑,分辨谁聪明谁厉害了。
整个上流圈子这一辈里,最聪明的就是宴珏了!
杨小姐如是想。
她都想不明白,宴珏为什么这么厉害。明明大家都差不多大,可他嘴里就是总能说出很多别人都不明白的词汇。
他还总穿得一丝不苟,就像是他爸爸一样。
啊对,还特别的有礼貌。
举手投足那个词叫……叫优雅。
宴珏很快就走远了,神色自如地和别的长辈打了招呼。
杨小姐叹了口气。
可就是……他太冷淡了。
他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礼貌而冷淡。他真的很像很像他的爸妈啊。不知道他在家里……也是这样的吗?
还有,他不会觉得累吗?
那些长辈摆在面前,杨小姐光是打个招呼都觉得发怵了。这是宴珏却总能侃侃而谈……
真奇怪。
这大概就是天才与别人的区别吧。
……
宴会结束后,宴珏跟随宴朝一起返回了宴家。
顾雪仪早早地返了家,坐在沙发上正在翻书,宴珏快步走近,低低叫了声:“妈妈。”
顾雪仪抬起头。
宴珏脸上的冷淡疏离之色刹那消散了个干净,他一头扎进顾雪仪的怀里,牢牢扣住了顾雪仪的脖子,低声说:“妈妈,今天才只是分别了半天,可我就好想你啊……”
落在后面的宴朝:……
顾雪仪轻抚了下宴珏的头,丢开书,这才站起身。
宴珏不得不也站直了身体,然后看着顾雪仪和宴朝轻轻抱了下,宴朝还亲了下顾雪仪的唇。
宴珏不由更亲密地抓住了顾雪仪的胳膊,讲话变得奶声奶气了一些:“妈妈今天可以一起画画吗?”
“可以的。”
宴珏却还嫌不够,忍不住要撒更多的娇。
“妈妈,我给你做拔丝苹果好吗?我刚刚学会的。”
“好。”
宴朝在一旁盯着,心下微醋。
年纪小还挺占便宜的。
什么撒娇发嗲的话都说得出口。
宴家这一幕要是让那位杨小姐看见了,只怕眼睛都要吓得脱眶了。
宴珏一心一意地黏着顾雪仪。
等转身又再对宴朝说两句软话,免得挨他爹的记恨,显然已经很擅长这样的套路了。
在他更小更小的时候,顾雪仪和宴朝就教会了他,冷淡尖锐的一面,永远是留给外人的,温柔是留给家人的。
宴珏还不知道什么样叫做温柔。
但他在家的时候可以理直气壮做个宝宝……只可惜宝宝已经不配和爸爸妈妈一起睡觉了。
宴珏做完拔丝苹果,又跟顾雪仪一块儿画了画,和宴朝一起看了个纪录片,这才转头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去睡觉了。
他得早早睡。
他很忙的。
明天叔叔宴文宏还要接他去参观他们的实验室呢,后天还要去给二叔宴文嘉的新电影捧场,后后天还要去看姑姑的品牌秀……很忙的。
……
客厅里。
顾雪仪也在懒洋洋地提出自己的要求:“我想去北极。”
“好。”
“我还想去学滑雪,宴总会吗?”
“会的。我教太太。”
宴朝弯腰将她抱了起来,二人慢慢上了楼。
他没有提自己的要求。
他只是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语带酸气:“……我看见了封俞的采访。”
顾雪仪勾住了他的领带,说:“嗯?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
顾雪仪歪头盯着他。
宴朝心下一动,亲了亲她的脑袋,又亲了亲她的眼睛,低声说:“我明天也要接一个采访。”
“嗯?”
“就说……我爱你。”
……
遥远的另一个时空中。
史官认认真真地将“顾雪仪”三个字记载入了史册,同时也有人将它记入了盛家与顾家的历史中。
这一回,不再是“晋元二十一年,中邪祟,后无音讯”。
史书详细记载了她的生平,如何长大,如何嫁入盛家,如何扶持盛家,又如何改嫁,改嫁那日十里红妆,皇帝亲自主婚,这等排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又记盛家子后出仕入相,仍旧常常将这位长嫂挂在嘴边。
晋元三十年。
盛长林已经做了最年轻的右相。
他收住手,绘下了最后一笔。
“好了。”他低声道:“将此物装裱后放到祠堂中珍藏起来,世代相传。”
丫鬟闻言,这才大胆抬头望去。
那是一幅画。
画里的年轻女人梳着流云髻,眉眼如画,身着宽袖大衫,坐在亭中,手捏杯盏。
其余人在她跟前,躬身俯首。
真真绝世大美人。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