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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气氛逐渐胶着。
司机师傅从开始便对后座的动静有所察觉,但他很有职业操守,所以在心里一边感慨年轻人的热情澎湃,一边默念“非礼勿视”。
这样持续数秒,目不斜视的司机师傅梗得脖子都发酸、攥着方向盘的手都汗湿了,后座依然安静着。
司机师傅心里很疑惑。
在他和良心斗争许久,几乎忍不住要抬头去看后视镜了的时候,他终于听见安静的后座里传来女孩梦呓一样的轻声:
“不、不行。”
谈梨停在距离自己捂着那人嘴唇的手只剩两三公分的位置。
她表情严肃,眼神认真,语气板得像在做学术研讨报告――
“我不能这样做。”
秦隐拿讲不了道理的醉鬼梨没办法,撩起一双清冷眸子来看她。
谈梨还在那儿低着头,一本正经地对着自己的手背做演讲:“做人不,不能这样。我要坚守…坚守自己做人的底线。”
这番自我劝导的过程中,她手心退开了点,但还是遮在秦隐下颌前,充当“口罩”。
秦隐得了空隙,一双眸子已被情绪染得黢黑,他声音有点哑地问她:“什么底线。”
谈梨绷起脸,抬起另一只手,指着自己手背认真地教训:“就算是在、在梦里,你也不能做一个女、女流氓。”
秦隐:“……”
前排的司机师傅终于没忍住,一不小心笑出了声。
秦隐冷淡抬眼,在后视镜里和司机对视。司机咳了两声,努力憋回笑:“秦先生,你女朋友,戏不错。”
“……”
秦隐落回眼。
他看着坐在腿上,还在半梦半醒的状态里自言自语地不知道给自己上什么课的谈梨,慢慢勾了下嘴角。
“是不错,”他声音低低哑哑的,眼眸望着女孩,“跑来读信工…可真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难为谈梨都醉得迷迷糊糊了,还成功接住话茬,她停下自我批评,改成握拳,“我是社会主义接、接班人。5G时代,不怕艰险,我…我要担负起建设祖国未来的责任来。”
秦隐失笑,垂眼:“在哪背的演讲稿?”
谈梨皱眉低头:“这是肺腑之言,你不要乱……咦,你是谁?”
酒后的余劲儿搅着后座里的昏黑,一番慷慨发言后,她似乎看不太清楚面前人的长相了。
谈梨又努力往前凑了凑,手也再次合到秦隐唇前。
只是这一次的动作轻得多。
“啊,是Liar……你怎么会在这儿?”
秦隐无奈。
喝醉不但乱扑人,“醒”来还变成个金鱼脑了。
谈梨捂着受害人的唇,自然等不到答案,苦思冥想没有结果后,酒醉状态的她完全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
“不管了,原因不…不重要,”她豪迈地摆了摆一直自由的那只手,然后指到她自己捂着秦隐的手背上,“这、这就是你那只口罩吧?”
“……”
秦隐对她没脾气也没办法,他索性倚进座椅里,懒撩起眼看这个小弱智的独角戏。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我今天要,要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子!”
谈梨学着巫婆嘿嘿嘿地笑了两三声,可惜醉意让她的笑拖得轻慢模糊。
她慢吞吞挪开手,露出一张不被遮挡的面庞。
在车窗外落进来的灯火映照下,那张脸上本就清隽立体的五官更被釉过一层淡淡光晕似的。令人赞叹。
对着这张帅脸,谈梨沉默三秒,面无表情,把手捂回去――
“不可能这么帅,重来。”
秦隐:“……”
秦隐终于忍不住,他抬手握住女孩的手腕,把那只没安分过的手压回腿侧。那冷淡声音压低了些,像威胁似的:“小孩,你当你在开盲盒吗?”
谈梨没挣动,也没反抗。她的情绪好像突然就低落了。
近乎罕见地乖巧的,她就垂手坐在那人腿上,眼睫也一点点耷拉下去。
“你不能,不能长这样……”
秦隐听见她的呢喃。
他从靠背前微微坐起,上身和女孩的距离拉近,平常冷淡的声音在夜色的醉意里被浸得仿佛温柔。
“你说什么?”
“你不能长这样……”
“为什么不能。”
“因为……如果你长这样,那你就不是Liar了。”她的声音一点点低下去,像失望也沮丧到极致,甚至带上一点隐约的发闷的哭腔,“我想梦见的是Liar,不是你,我想梦见他,我好、好想他了。”
“……”
明明最清楚,Liar只是他的另一个身份,但在这一刻,秦隐还是无法克制地嫉妒起女孩嘴里的那个名字。
他在这种对他来说最陌生的情绪里,慢慢低叹了声。
然后秦隐抬手。
女孩的手腕被握着,她的掌心轻轻覆到他唇前。
低哑的嗓音被压得模糊而磁性。
“我是。”
“……?”
女孩茫然地抬起视线。
秦隐平静,声低而缓。
“你看,我就是Liar。”
“……”
一直到F大校门外,秦隐依旧能感觉到司机师傅落在他身上的同情目光。
那种同情,就仿佛他今天出门戴了顶帽子:绿色的,还得是荧光。
在夜里都能闪闪发亮。
秦隐懒得解释。
此时临近12点,F大校门外依旧活跃。对许多精力充沛的年轻人们来说,夜只能算是刚刚开始。
比如图书馆和实验楼里,每晚都有几层灯光彻夜不灭,直至天亮。
在人迹还算不得稀疏的校园里,公主抱一个小姑娘进校门显然太夸张了。秦隐虽然不在意旁人看法,但也并不想像博物馆展览物那样任人观赏。
所以他便扶着再次昏睡的谈梨,在车里耐心地等了片刻。
到校门内外人迹稀了,秦隐才向司机道谢,然后背起半梦半醒的小姑娘,往校内走去……
宿醉的代价是惨痛的。
谈梨一边头痛欲裂,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想。
比如现在,她就感觉自己的脑海里仿佛被黑板擦结结实实清理过一遍,完完全全想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更记不得,她是怎么做到闭眼前还在KTV、睁开眼就是宿舍天花板的了。
她严重怀疑自己昨晚喝了假酒。
谈梨扶着床边的金属栏杆,慢慢起身。一件丝滑的长大衣随着她动作从她身上滑落,委顿到腰下。
谈梨停了停,垂眼提起这件沾染着陌生的、一点淡淡烟草气息的外套。
目测,男式。
“……”
谈梨顿时头更疼了。
“啊,谈梨,你醒了啊?”就在这时,寝室卫生间门口的方向,突然响起声音。
坐在床上的谈梨低头,看见顾晓晓端着脸盆从卫生间门口出来。从上次帮忙占位的友谊以来,顾晓晓在谈梨面前已经放松很多。
此时宿舍里没有其他人,她对谈梨说话就更亲近了:“我还以为你要睡到下午呢,没想到你竟然醒得这么早。”
“…嗯,早上好。”谈梨垂回视线,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其实也不早了,”顾晓晓笑,“已经9点半了。还好今天上午没课,不然你昨晚那个状态回来,今天可能就要惨了。”
谈梨抬了抬头:“昨晚我回来,你知道?”
“啊?”顾晓晓往阳台的脸盆架上放脸盆,闻言惊讶回头,“你不会忘了吧。”
“忘、什么?”
“就昨晚,还是我帮秦隐送你回来的。”
谈梨一僵:“秦、隐?”
“是啊,多亏了他呢。”
“??”
从阳台回来,顾晓晓看着谈梨难得迷糊又茫然的表情,忍不住笑:“你实在忘记了,可以翻一翻班级群里的聊天记录,里面应该有‘证据’。”
“……”
谈梨压下心底那种不祥的预感。
她拎起挂在床头的挎包,打开,第一个露出来的是深蓝色的香烟盒。谈梨犹豫了下,心虚地把它扒拉到一旁。
手机被她拿出来。
手机壳是周二款,还没来得及换今天的,背面Q版的Liar戴着黑色口罩,穿着一套黑白相间的兔子装,两只长耳朵一竖一折,怀里抱着一只有他过半高的大胡萝卜。
没表情,但很可爱。
谈梨忍着暴躁阴郁的心情像是见了乌云后掀起一角的太阳,一点少但明媚的阳光驱散掉她眼底阴霾。
谈梨打开手机,进班级群。
上划几下,谈梨的手指停在一张照片前――
模糊的路灯下,空荡的校园主路上,身影修长的男生穿着单薄的白色衬衫,背上背着熟睡的女孩。女孩金白色的长发藏在身上裹着的男式大衣下,衣襟间睡颜安逸。
他们走在树影间,亲密相依,影子也在灯下纠缠着。
做旧风格的滤镜,将这一帧拍得像尘封而美感蕴藏的画卷一样。
看了几秒,谈梨的视线就被烫了下似的,立刻向下挪走,然后她看见后面议论。
【这是我第一次磕到真的】
【没错,真好磕】
【都这样了,贴吧里竟然还总有人替代“辟谣”说两位大佬不是一对】
【我看他们才是谣】
【但是两位大佬确实从来没承认过吧?上次那玩笑,感觉连默认都不算啊。】
【没错,当时看校草大佬的回复,怎么看都觉得是玩笑】【那这照片怎么解释?】
【只是张背景照,从发色看被背的确实是校花大佬,但是背人的男生不一定吧,拍得挺模糊的,侧脸都没看到】
【……】
眼见之后都要为这个背影到底是不是秦隐吵起来,谈梨好奇地往下长拉。
直到在无数匿名中,一条无匿名、真ID真头像的信息赫然进入视野――
【Y】:
谈梨寝室有人在么?我不方便一个人送她上楼。
谈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