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聧违已久的熟悉温度,隔着夏日单薄的衣衫,绵绵不绝的传至雪嫣的周身。
宽阔坚实的胸膛可以将她不留余地的拥护起。
无论风雪,刀剑,危险都会被这堵胸膛隔绝。
刻在雪嫣心底深处的记忆被不留余地的翻起,急喘的呼吸,颤乱的越来越破碎,那股自以为谢策死后就一直被压抑着,不敢宣泄的窒堵濒临决堤。
她箍在谢策脖颈的手臂一寸寸收紧,却被他脖上过分灼热的温度所烫。
雪嫣迷胧的眼眸变得清醒。
可偏偏谢策对她来说,又是最大的危险。
谢策敏锐觉察到,原本如藤蔓不断缚紧着自己的手臂,正瑟缩着要收回。
“囡儿。”
谢策略带忐忑的声音贴着雪嫣的耳畔响起。
紧接着又懊恼急促的向她解释,“我太着急了,才这么叫你……也不是故意抱你,我怕你跌倒,你别生气。”
谢策说着诚恳至极,扣在雪嫣腰上的手却一点没有松开的意思,指触感受着她柔软细密的颤抖,只是抱一下就抖成这样?
那等日后他咬回来的时候……
会哭吗?
雪嫣满心的挣扎无措,在听完谢策磕磕绊绊的解释后,只觉得一股有气没处撒的火在胸口乱窜,让她气怒不得。
谢策略一低头,下颌便贴上了她微凉的脸颊,眸光莫测的落在某处,声音依旧纯良无辜,“为什么我一抱住你,就觉得熟悉。”
“就像原本空了一块的心口,被深深的填满。”
“我以前是不是就抱过你,就连手臂贴着你腰的弧度,好像都有记忆。”
谢策说得这些都是真话,就连他原本心里生出的不耐,都被这一个拥抱所抚平,但紧接着在他心里涌动的,是更强烈的渴求,所想的全是怎么才能与她更加的密不可分。
雪嫣呼吸发紧,几乎是慌乱的将他一把推开,谢策也当真松开她,并且规规矩矩的往后退了一步。
“囡儿,我们过去是什么关系?”谢策缓声问。
雪嫣眸光闪烁不停,对着谢策怒气冲冲的顾左右而言他,“谁准你又这么叫的!还有,既然知道不能碰我,就该马上松开。”
“我的错。”谢策认错的没有一点迟疑,就是一双眼睛始终看着雪嫣,还在等她的回答。
眼里还有毫不遮掩的期盼。
直让雪嫣心慌意乱,要是让谢策知道他们过去的亲密,他怕是更不可能会老实了。
反正他也什么都想不起来。
雪嫣当即皱着眉,冷冰冰的道:“你在想什么?你过去就是我的护卫,因为背叛了我,所以觉得愧疚。”
谢策眼里的光黯了黯,“原来是这样,是我冒犯了。”
雪嫣见他就这么信了,心里又烦躁起来,将手中拽的发皱的红绸丢给他,“把东西挂上去。”
……
陈府里,孙婆婆和心月老早就做好了饭等着几人回来,看到一行人走进院子,孙婆婆催着心月去布菜,上前对雪嫣道:“姑娘怎么又回来的那么晚,饿坏了吧,快进来吃饭。”
雪嫣心里的烦乱还没有散去,勉强朝孙婆婆笑笑。
孙婆婆挥手让谢策等人也下去吃饭,又叫住青墨叮嘱道:“后院柴火不多了,等吃了饭你再去劈一点,明日好烧水用。
“行,婆婆放心吧。”青墨满口答应。
雪嫣却在这时开了口,“让阿寻去。”她回身看着同样转过身的谢策,“你去将后院的柴禾都劈了,什么时候劈完,什么时候吃饭。”
想要把后院的柴火都劈完,只怕得要上一夜,青墨和紫芙都看出来,姑娘这是摆明要了折腾公子,两人眼观鼻鼻观心,谁都没敢吭声。
只有孙婆婆忍不住问,“这,又怎么了?”
“他今日犯了错,这是罚他的。”雪嫣就是想刁难谢策,他弄得自己心烦意乱,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孙婆婆则是打心底里觉得阿寻可怜,什么都不记,还千里迢迢找来这里,光是这份心就让人动容了,而且平日里说话少,干活麻利,任劳任怨,这么老实的一个人,能犯什么错。
姑娘未免有些欺负人。
“那好歹让他先吃了饭再去。”孙婆婆看着好言相劝,“否则显得我们苛待下人。”
雪嫣没有说话,孙婆婆不知道原委始末,觉得是她故意欺负谢策,可分明是谢策把她欺负到头了。
谢策眉心轻拧,“孙婆婆,今日是我做错了事,该受罚,姑娘只是让我劈柴,已经是宽容。”
他是喜欢看雪嫣在自己面前无措仓皇的模样,却见不得她被旁人误会,满眼的委屈难诉,看得他心疼。
谢策望向雪嫣,如同哄慰般轻言,“我现在就去。”
雪嫣忽然就想到了当初,谢策明明知道她下了毒,也还是日日含着那铃铛,就像现在,知道她故意刁难,也心甘情愿。
雪嫣鼻子蓦地一酸,垂下眼睫,轻轻嗯了声。
谢策看着她细柔眼睫下微微晃动的水眸,无声笑了笑,意外这回竟然还挺好哄,唇瓣抿着紧,略略向下扁,小巧的鼻尖泛了点红,跟个孩子似的。
……
夜里,紫芙刚从雪嫣房里熄了烛火出来,就被青墨挡了去路。
紫芙瞪着他,“你干什么?大晚上的神出鬼没。”
“我不敢睡啊。”青墨抓了抓后脑,一副有苦说不出的倒霉样子让一向不多笑得紫芙不禁弯了弯唇。
也难怪青墨不敢睡,公子还在那劈柴,他得多大的心才能安然入睡。
紫芙颇为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就为了抱那一下,劈一夜的柴,公子他值当么?”青墨百思不得其解,要他看,这怎么都是笔亏本买卖。
看他不开窍的样子,紫芙都懒得多费口舌,“教你一招,想让这种日子快点结束,就说响一点。”
紫芙抬手指指身后的屋子,“姑娘还没睡着。”
青墨看着走远的紫芙愣了愣,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清了清嗓子,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子,装模作样道:“你说这么多柴,公子要劈到什么时候去。”
“饭也没吃,只怕没力气。”
“身上的伤也不知道好了没有,我们也不敢帮忙。“
青墨想了想又补了句,“前些日子,我好像还看到公子背上有几处伤口在冒血。”说完他重重叹了声,然后拔腿就溜远了。
……
可能是夜里太安静,后院传来的劈柴声尤其清晰,传在雪嫣耳朵里,扰的她心神不宁,加上青墨的那些话,让她更难以入睡。
翻来覆去,睁开眼已经是四更,雪嫣终于还是坐起身往后院走去。
方走过天井,就听劈柴声也停了下来,雪嫣停住步子没有再往前走,她看到谢策一个人在院子里,一趟趟将劈好的柴禾堆到墙角。
弯腰,起身,跨步,无声无息。
待他收拾完,雪嫣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就这么站在这里,看了他许久许久。
谢策掸了掸身上到处都是的尘灰,走到井边提水,因为劈了太久的柴,手臂脱力,他的动作显得不太利落。
提上水,谢策站定了一会儿,才默不作声的背对着雪嫣开始解上衣。
雪嫣看着他的动作,脑中空白了一瞬,反应过来他是要冲凉,眼睫闪烁了两下,很快转过身。
急走了两步又想到青墨刚才说的话,犹豫了一下,雪嫣又走了回去。
她竭力忍着不让眼帘簌簌发颤,自己不过是想看看他身上的伤到底怎么样了,何况又不是没看过。
谢策余光锁着远处那道投在地上,去而复返影子,诧异的抬了抬眼。
他本是想逗逗她,看她落荒而逃的样子,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停下来看。
谢策抿住了唇,她是真有些难住他了,他身上的伤口实在过于丑陋,但或许能换来她的动容,又或者,她觉得害怕,这些伤自己将她吓的更远……
谢策眸色暗了暗,如果是那样,就再抓回来。
一瞬的犹豫过后,谢策继续解衣带,将上衣脱下随手抛在了一旁。
谢策的皮肤很白,若只看肤色,会让人有一总瘦弱文生的错觉,实则身躯充满了力道。
宽阔的肩膀绷紧着,劲瘦坚实的窄腰上有着极为漂亮的肌肉线条,同时还有无数道深深浅浅的伤痕,颜色浅的都是旧伤,那些还泛红的伤口则是新的。
虽然雪嫣早就已经做好准备,衣裳下一定是满是累累的伤痕,但真的看到,她还是感到心脏被紧紧的攥了起来。
有一道伤,就在后心口。
峪山一役,就算他早有谋划,也是九死一生。
雪嫣眼眸发烫,泪雾无声无息的就涌上了眼眶。
她还想再看仔细一点,谢策已经略略侧过了身,将满背的狼藉藏于之后,雪嫣只能看到他侧身的轮廓。
谢策提起水桶草草就从肩上冲下,冰凉的井水砸到温热的身躯上,迅速升腾起薄薄的水雾,一滴滴水珠沿着胸膛淌至腰腹,将一身的汗水和尘屑冲走,被打湿的绸裤紧贴在腿上……
雪嫣一双仓皇的眼眸忽然就无处安放了起来,也顾不得看他的伤,急急低下头脚步凌乱的转过身。
还不等跨出步子,身后却先传来重物被打翻在地的声响。
雪嫣咬着牙转过身,就看到谢策挺直的背脊半弓着,手掌撑在井沿,指节发白绷紧。
整个人摇摇晃晃,好像随时会跌倒。
“谢策!”雪嫣大惊失色。
谢策虚弱的慢慢抬起脸眼,眉心紧拧,好像隐忍着极大的痛楚,在看到是雪嫣后,迷茫的目光一瞬变亮,紧接着又转为难堪和慌乱,踉跄着去捡一旁的上衣,脚下虚浮不稳,险些摔倒。
雪嫣也顾不得再避嫌,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扶住他半边身体,迭声问:“你是不是旧伤还未好?”
谢策紧抿着唇,一声不吭的穿衣裳,雪嫣再想去看他背上的伤已经被遮住。
“你让我看看。”
“丑。”谢策闷闷吐出一个字,又固执道:“你别看。”
雪嫣呼吸窒堵在心口,他所谓丑陋的伤口,多半都与她有关。
谢策稍眯起眸,原来她真的在意这些伤,他又将手臂从雪嫣怀中抽出,指尖在刮过那对软绵绵的雪脯时,天知道他有多不舍得。
谢策步子不稳的往后退了两步,上半身支撑不住的躬下,上衣也只是草草的披在肩上,狼狈虚弱,身上未干的水渍蓄积在喉结,滴答滴答的砸落在地面。
“不可以碰你,我知道的。”谢策声音很轻,落寞却坚持,“我不会再逾矩。”
他抬起手压着心口,身体又晃了晃。
从前谢策蛮横,自私,独断专行的让雪嫣恨不得杀了他,现在倒是听话了,但同样让她恨的牙根咬碎。
雪嫣张了张唇瓣,将将就要脱口而出,驳了自己定下的三条规矩的时候。
心月惊诧慌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姑娘,出什么事了?”
她起来方便,发现雪嫣不在屋里,便听着动静寻了过来。
心月快步跑到雪嫣身边,满眼皆备的盯着谢策,看到他坦着胸膛,差点跳起来,“你,你又要对我们姑娘干什么!”
雪嫣随着心月的话冷静下来,自己竟然冲动的差点儿又要对谢策做出退让,太不应该了。
雪嫣朝心月递去无事的眼神,对她道:“去请大夫来给他看看。”
心月这才注意到谢策的虚弱,大大松了口气,“奴婢这就去。”她扶着雪嫣,“姑娘先回房吧,我去让青墨来。”
雪嫣轻轻颔首,不再看谢策,快步与心月一起离开。
随着雪嫣的身影从视线内消失,谢策慢慢站直身体。
面上的虚弱一扫而空,偏头颇为遗憾的轻啧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