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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兰儿被他可怖的眼神吓得脸都白了,手无措地扶在他攥着自己衣襟的手腕上,颤声道:“长秋哥哥我、我没有骗你,我没有胡言乱语你、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少年攥着他衣襟的力道很重,后颈处被紧勒住,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叶长秋那深渊般的瞳孔紧紧盯着他,眸中的森冷凶狠似要化作出笼猛兽,宛若下一刻便要挣脱牢笼扑向面前之人,将他撕碎。
见力道丝毫未减,刘兰儿只能颤着身子回头,水汪汪的杏眼显得很是无辜,无声向那边失魂落魄的叶开夏求救。
叶开夏在他强烈的目光中恍惚回过神,失神地望向他,也没有训斥叶长秋松手,只是沙哑着声音问道:“兰儿你你说得可当真?”
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话问出,叶开夏此刻的心情复杂至极,她如何都想不到兰儿竟和童山定了亲。
本来她还想着等兰儿及笄后便同他表明心意,到时再上门提亲,可
叶开夏失神的目光有些呆滞,愣愣地盯着少年稚嫩的面孔,自己喜欢的人与自己的好朋友定了亲,她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
当真可悲又可笑。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到底怎么了兰儿好怕”刘兰儿声音带着哭腔,此时他依旧没察觉事情的不对劲,只是被叶长秋的表情吓得胆颤。
心下很是难过,只是过来让长秋哥哥帮自己绣个荷包而已,怎么现在变成了这副模样?若是不想帮就不帮便是了。
叶开夏唇颤了颤,张了又张,硬是将那苦涩咽下去,才有气无力地劝阻叶长秋将他放开。
可叶长秋如何可能这般听话,他再次被迫得到少年的确认时,眼中都泛起了猩红,手指紧攥少年的衣襟,咬牙切齿的模样就像在撕扯碎肉的凶兽,猩红目光阴狠地锁在他身上,低吼:“你骗我!!”
明明上一刻他们两人还好好的,她还收下了他予她的定情信物,他们两人还做了情人间最亲密的事,怎么可能突然就跟这丑人定了亲!?
对!
定是这人骗他,定是这贱|人看不得他们好,所以才从中作梗,说这些痴心妄想的蠢话来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
叶长秋阴冷的盯着他,忽地一用力将他摔在地上,站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冷哼,甩袖便出了门。
他现在急需童山的安慰与肯定,肯定的告诉他,她眼中只有他叶长秋一人,这贱|人所说的不过都是谎话谬言!
被推倒在地的刘兰儿疼得轻哼了声,手掌因为惯性而在地上擦过,他咬唇将手抬起时,手心已经被沙子磨出了血痕。
无故遭罪的他终于忍不住大滴眼泪呼呼地往外冒,又是硬咬着牙,没让自己哭出声。
肩膀处突然多了一双手,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叶开夏已经将他扶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到水缸处舀了勺清水帮他冲洗伤口,一系列举动下来也未曾听她吭声。
刘兰儿委屈的用手背揉了揉眼,扯到了伤处他连忙鼓起腮帮子吹了吹,甚是不解与难过的问女子:“开夏姐姐,长秋哥哥他是怎么了?”
虽说以前长秋哥哥也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可却从未对他这般凶过,还将他摔到地上。
“摔得我好疼”少年小声诉苦。
叶开夏也不知该如何与他说才好,她现在可以肯定叶长秋心系童山,才会有方才那般大的反应,连她自己也有些受不住这般的打击。
女子低下眼眸,盯着自己布着薄茧的手发呆,眼底闪过几丝泪花,忽然抬头看向少年,问道:“兰儿,你你喜欢童山吗?”
若是他是被家人所迫,叶开夏便去帮他说,相信童山知晓了也不会强求。
她夹杂着龌龊的私心期盼,期盼这亲事并不是他所愿,这般至少她还有点机会。
可在看到少年红着脸害羞的垂下头时,叶开夏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被狠狠击碎,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淡了几分,眼睫微颤,想转开头不再看这另她难受的一幕,可脖子却不听使唤,就好像有一口气梗在喉咙,连着脖子都僵直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点头,羞怯地“嗯”了声。
刘兰儿垂着脑袋,害羞地搅着手指,未觉那面露绝望的女子,继续道:“自是喜欢的,童山姐姐她人很好。”
他也不知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大抵是在第一次见面时,他被她身上的安全感所吸引。
虽童山姐姐为人确实木纳了些,可阿爹同他说,就是这般的人对夫郎才好,日后等成了亲只要自己主动些,童山姐姐也会疼自己的罢?
“开夏姐姐你说”刘兰儿想着开夏姐姐与童山姐姐熟悉一些,趁现在这个时候多问一些有关她的事,到时也能好相处些才是。
可刚抬头便瞧见女子惨白着脸,眼睛没有任何亮光,呆呆地盯着某处,那失了神气的模样着实让人担心。
刘兰儿担忧地靠过去了些,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女子的手背:“开夏姐姐你怎么了?”
怎么今日他们两人都这般奇怪?
叶开夏手指无意识地轻抚被他碰过的手背,勾起苍白的浅笑:“我没事”
只是心里难受的紧,难受得有些呼吸不过来
童家
正在房里睡觉的童山,刚睡过去没多久,便被门外的敲门声吵醒,皱起眉,不耐地揉了揉眉心,又躺了一会,直到声响依旧不停,她才泄了气般从床榻上坐起。
怎她想休息一会就这般难?
童山穿上鞋,走出了卧房,本以为在外面的应该是关氏,却不想打开院门便瞧见方才刚走的叶长秋,此刻他正眼眶红红的站在门外。
见着她,那在眼底打转的泪水立马就应声而落,好似不要钱一般往下掉。
“你、你做甚?”怎么走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又跑来她这里哭!
童山目光往外面转了圈,生怕别人见着还以为她欺负他呢。
等视线再转回来时,面前的人金豆子依旧掉个没停,那勾人的眸子被眼泪浸在其中,凝着她无声落泪,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不禁动容。
童山沉默看了他一会,闷闷道:“别哭了。”
劝亦是白劝,少年好似有流不完的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砸,童山叹了口气,她身上也没帕子,直接便抬起手背在他脸上胡乱擦了擦。
“好了,别哭了。”这次她的声音稍稍温柔了些,擦完后刚想收回手,却被少年抓住,按在他脸上。
叶长秋两只手抓着女子的手腕,用白嫩如霜的脸蛋轻轻蹭着,红着眼眶,带着哭腔,甚是委屈地咕哝:“他好坏”
“好坏好坏”
竟意图想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当真是该死。
他连念了好几声,童山都没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更不知晓他话中的这个“他”是谁?
童山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可是只要一用力便被少年泪眼汪汪给打败,没法子,只能试图安慰他,让他冷静一下。
如何都要将她手先放了不是?两人这般模样若是被人瞧了去,岂不容易落下话柄?童山一个女子倒无所谓,可叶长秋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公子,可不能被她污了名声。
“你先放手好不好?”童山轻声与他商量。
那轻柔的声音是以往对他都没有的,叶长秋一愣,看了女子好一会,抓着她的手微紧,再侧头轻蹭了蹭,才听话得将她的手放开。
童山松了口气,默默将那只手放到身后,就着衣裳擦了擦上面的眼泪。
“你到底怎么了?”
她问。
看他哭得这般可怜,定是受了什么委屈,只是受委屈为何要跑到她这儿来哭?
叶长秋抿唇靠近了她些许,垂着眼眸,长指拽住她的袖子,想这般吸取些安全感。
童山从未对谁这般无力过,这人说话便一定要动手动脚吗?
“方才”少年轻嚅动双唇,缓缓出声:“方才那刘兰儿去我家说”
“说你和他定了亲。”拽着她袖子的手不自觉用力,叶长秋低垂的眼眸深渊可怖,唇边扯出讥讽:“这人当真是不要脸,竟连这种荒谬之事都扯得出!”
童山喜欢的人是他,怎么会答应与这般不知羞耻的男子定亲。
少年扬起脑袋,桃花眸因为眼泪的洗礼而变得雾气朦胧,望着她时盛着盈盈情意,勾唇甜笑:“我信你,我相信你不会那般待我的!”
此时出现在叶长秋脸上的笑容才像一个真正少年该拥有的,青涩而纯粹。
好看得连童山都不舍打破,她神情恍惚了一瞬,盯着他静了片刻,才迟疑问道:“你就是因为这事而哭?”
这让童山更不解了,为何要哭?
叶长秋微抿唇,视线落在她唇上,闷闷地点头:“因为他说这般不知羞的谎话,我很生气。”
以往便瞧刘兰儿那装可怜的模样不顺眼,现在竟还有这般心机,当真是小瞧他了。
“不是。”
正在想着如何教训那不要脸之人时,耳边却想起了女子沉稳的声音,叶长秋愣愣看去:“什么?”
童山垂眸看向少年紧拽她衣袖的手,扣住他的手腕将自己的衣袖从他手中抽出,淡淡道:“他没有说谎,我确实与他定了亲。”
我确实与他定了亲。
这句话不断回响在叶长秋的耳边,他失了神般看着她,无措地伸手想再抓住她,可却被女子躲过,心就好似那抓空的手一般,空落落一片。
刚止住的眼泪又溢出了眼眶,少年双手无处安放,僵了会缓缓收回手,紧抓着自己的衣裳,根本不愿相信:“你骗我,你定是在骗我!”
视线扫过她唇上的齿痕,叶长秋无措道:“你、你是不是在生我气?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咬伤你的”
他上前想靠近她,见女子往后退,靠过去的脚步顿住,抬手擦了擦不受控的眼泪,不住道歉:“是我不好,我不该咬你,你别生气,别说这般的话气我好不好”
心里好难受好难受,难受得他喘不过气。
叶长秋揉着泪眼,一边靠过去,直到抓到女子的衣裳才打了个哭嗝,不顾她的意愿,强硬地用双臂箍紧她的腰,将脸贴在她的肩上。
深深吸了口她身上的气息,少年微噘起被吓得苍白的唇,在她颈处撒娇呢喃:“你以后说甚便是甚,我都听你的便是,你莫要再说这般的话气我”
以前叶长秋在话本中曾看过,男子为女子如何撕心裂肺,悲恸欲绝,他以前从不信这些,甚至觉这般的男子简直可笑至极。
可现在叶长秋才知晓,原来动了心之后,只需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能让他的心好似被人任意握在手中揉捏,既酸又痛。
又好似被那绣针狠狠刺着,痛得他忍不住攥紧左胸前的衣裳,另一只手依旧紧紧圈着女子的腰,将额头抵在她肩上蹭蹭。
童山被他的举动惊得僵直了身子定在那处,她如何都没想到,叶长秋这般眼高于顶的人会看上她。
可这并不代表她会纵容他的想法,童山目光淡淡地望着门外的风景,任少年如何撒娇都不为所动:“我并没有骗你,亦没有生气,今日一早我确实与兰儿定下了亲事。”
女子微低的声音认真平缓,任谁听了都不会觉得她在说谎。
周围空气再次陷入一片死寂,风停了落叶也止了,静谧的空气中摒出一丝寒意。
叶长秋从她肩上抬起头,静静凝着她,苍白的唇轻启:“是关叔逼你的吗?逼你娶他?”
童山被他问得微微恍惚,这事确实有一半是阿爹逼的没错,可在她看来,迟早都要娶夫,那便娶一个认识的,至少她不讨厌刘兰儿。
在童山失神间,被抚在脸上冰冷的触感拉回神。
少年依偎在她怀中,仰头痴痴凝着她,手背轻抚上女子的脸庞,来回轻抚,再转过手心,用长指在她浅麦色的脸颊上打圈,唇贴在她的耳侧,蛊惑轻喃:“你去退了这亲事可好?”
“那刘兰儿论家世论才情论样貌,又如何有我好?你去将亲事退了,再来我家向我娘提亲,日后我的便是你的,嗯?”
少年的绵言细语就好似夜间沉睡时,梦中在你耳边轻|吟诱惑的妖精,让你不得不沉醉其中,任其摆布。
一阵凉风吹过,霎时将童山惊醒,猛得推开怀中的人,喘息了好几口气,脑中一团浓雾才散去,皱眉拽住少年的手腕,将他推到门外:“我不会退亲,你快些回去罢。”说罢,不敢再看这人一眼,忙将院门关上。
听到里面闩上门的声音,少年瞳孔中愈发幽深诡异。
在门外静静站了片刻,他缓缓将额头抵在门上,如葱根一般的长指在门板上轻划。
清风携着落叶吹过,掩去了少年的低喃。
……
从叶家刚出来的刘兰儿刚好与回家的叶长秋撞个正着,他慌得攥紧自己的衣摆,生怕长秋哥哥又用方才那可怖的眼神看他。
现在他被摔的手心还疼着呢。
可出乎意料的是,叶长秋并没有了刚刚的恶意,反而略微歉意的看向他:“抱歉,方才我心情一时有些不好才会那般,可是吓着了你?”
少年态度大转变让刘兰儿一时反应不过来,直愣愣地瞧着他,直到少年对他友善微笑,才惊觉他说了甚,连忙摆手表示没事。
态度这般好的长秋哥哥他还是第一次瞧见,不知为何让刘兰儿觉得比方才神情可怖的模样还要瘆人。
“你不生气便好。”叶长秋唇角挂着浅浅微笑,凝聚在眸底的黑气在看到这张惹人厌的脸时却异常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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