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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便是叶长秋回门的日子,童山陪着他一起,其实两家离着也没多远,所以童山没有特意请休,而是晌午回来时再与他一同去。
回门这点礼数她还是懂的,在镇上买了不少吃的用的,做好万全准备才过去叶家,只是今日回门的主人公却没显得有多高兴。
准确的来说自那日路过江怀卿那屋子时他便一直这副模样,除了关氏在场时他态度正常,童山与他一起独处时几乎没听他说过话。
连着两日都是这般,无论童山如何问都问不出个所以然。
少年身旁的低气压任谁都能感受到,叶实看了他一眼,手指轻点的桌面,似不经意般问起:“长秋他这两日过的可还习惯?”
坐一旁看着叶开夏刻木雕的童山没反应过来,以为她是在问长秋,等叶开夏给她使眼色时童山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点头。
“挺好的。”
家里吃的穿的都没亏待他,除了这两日他不爱说话以外,童山觉得其它都挺好。
叶实点头,可目光却不断瞥向默不吭声低垂眼眸的叶长秋,如何瞧着他都不像高兴的模样,她手指有节奏的敲着石桌,问话蓦地转了个方向:“长秋你可还缺什么不缺?尽管与娘亲说,娘亲给你做主。”
这话中带话,意思不言而喻,除了叶长秋以外,其他两人根本没有注意听。
叶长秋凉凉睇了眼专心看着人雕刻的童山,那专注的神情甚至没对他显露过,前两日的怨气依旧不能平,只能闷闷回道:“多谢娘亲,长秋现下不缺什么。”
若是她能像现在这般,对他多用点心,多哄哄,他又哪里会与她置气到现在。
这个木头,难道他连那破木雕都比不上不成?
见没能问出什么,叶实叹气,让他们多呆了会,直到落日黄昏时才目送他们离开。
“娘亲,您在担心什么?”院子里的叶开夏望着叶实的背影,那眉宇间淡淡的忧愁她这个当女儿的又如何会瞧不出。
“我是怕长秋他受了委屈也不敢与我说。”
叶实说出自己的忧虑,毕竟她这个儿子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如今这般早就嫁出去了,就怕受了欺负也诉不出口。
叶开夏闻言,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娘,这事儿您就放下那个心罢,童山她是个值得托付之人,哪里能让他受什么委屈。”
再说,叶长秋那性子,宁可这天下的人受委屈,他也绝不会让他自己受委屈。
“你当我是你?一点做长姐的责任都未能尽到。”叶实转过身对她冷哼了声。
叶开夏当即闭了嘴,垂着脑袋摸索着木雕,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已经习惯她这女儿这种说不得骂不听的性子,叶实懒得与她多说,挽起袖子准备去做晚饭,临进门前还给她留了个任务:“你与童山玩得近些,到时多留意留意,可知晓?”
“知晓了”
叶长秋那人能有什么事,即便有事都是他作出来的,与他一起长大的叶开夏深得体会,不禁有点可怜起一根筋的童山
回去的路上少年修长的身影走在前面,像往常一样,一路闷不吭声。
“你到底怎么了?”童山走上前与他并肩,不住再问起。
在她看来两人都已经成亲了,有甚事直接说出来也好解决,若不然他整日一副她欠他许多银两的模样,不理他他就不停在她面前晃,着实瞅得她心里发慌。
一旁的叶长秋没理会她,还特意往旁边走了一些,与她保持距离。
童山扭头看了他片刻,抿了抿唇,步子缓了些,像方才那般走在他身后。
少年眸中的疏离散去,贝齿轻咬唇瓣,神情难掩委屈失落,感受到身后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就像算好一般,一点不差的落在他走过的脚印上。
心下突然涌上一股冲动,叶长秋紧攥着拳头,生生将那股想迎上去的冲动压了下去。
两人这般的状态一直维持到了第二日,收工的童山正想与叶开夏一起回村,却被她突然问起两人的事。
童山没有隐瞒,直接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她,想想是从路过江怀卿那屋子开始的,一直到今日叶长秋都没理会过她,童山有想过是不是那屋子的事儿,可只要她一提起那事,便会迎来少年的冷嘲热讽,无奈之下她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两人将近三日没有说过话了。
叶开夏挠着下巴思量她说的话,心下有些惊异,那叶长秋莫不是吃醋了?虽很不应该,但控制不住那蹦出来的幸灾乐祸。
啧啧,想不到他叶长秋也有今日,碰着童山这般迟钝木楞的,作起来也只能他自己受,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应该就是这般。
童山看向捂嘴偷笑的女子,眉头不住皱起:“你笑什么?”
莫不是他们两人不和她很开心?
许是知晓自己太过放肆了,叶开夏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躲开迎面而来的行人,道:“没什么,就是在想该如何帮你解决这事。”
心里突然对童山在不在意两人间这般关系而好奇,若是在意的话,那便说明她对叶长秋也是有意的?
“童山啊”叶开夏搓着手,感觉自己像那些老爷们一般八卦。
也不对,她这般好歹也算关心叶长秋,尽了点长姐的责任!叶开夏自我安慰的想。
“什么?”童山视线落在经过她身边,那卖糖葫芦的人身上。
长秋他好像很喜欢吃糖葫芦,上次闹脾气时给他买了串糖葫芦他也没闹了,不若待会再买一串回去给他?
没等叶开夏问出声,便瞧见前面一个身着素色的少女迎面而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肩膀直接撞在童山身上。
少女身高只到童山下巴的位置,身子显得矮小很多,没将童山撞开,反而她自己的身子被撞得往后跌了一步。
童山一顿,以为是自己方才分神不小心撞到了她,连道了两声歉,可没等她瞧清楚少女的模样,便听见一声愤恨的咒骂,等童山皱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经过她身边走远了。
童山回过头看向那倨傲的背影,总感觉方才撞到一起时,恍惚间瞧见的侧脸有点眼熟,正在思考时,一旁的叶开夏已经给出了答案。
叶开夏看着那背影,摸着下巴喃喃出声:“那不是许家的什么许秀才吗?”
许秀才?
童山凝眉,勉强想起了上次来她家闹事的那家人,模样倒是记得少许,只是叫什么她不记得了。
“她是秀才?”童山扭头问道。
叶开夏撇嘴,将包袱往肩上颠了颠,说道:“我是前不久才听娘说的,听说这许云臻考上了秀才。”
倒是有些本事,不过想起方才少女走路不带眼的模样,叶开夏很是不屑,不过一个秀才罢了,那眼睛就长天上去了,童山那么大个都能撞上来,不是找茬是什么?
童山不好奇别人的事,看向叶开夏问道:“你方才想说什么?”
那点八卦因为刚刚那小段插曲被打断,叶开夏失了再问的兴趣,视线落在街市上的摊位上,漫不经心地咂嘴道:“没什么事,就是想着怎么帮你将他哄好。”
叶开夏口中的他自然是叶长秋,童山点头,再寻那卖糖葫芦的人时,已经瞧不见了踪影
等回到家时,刚好就瞧见少年正坐在院子里头挑豆子,而关氏的身影却没瞧见,想来这时辰应该是去了村长家。
听见声响,叶长秋掀了掀眼皮瞥她一眼,恍若未瞧见一般又垂下了眸子。
童山不自觉摸了摸怀兜里的东西,想了想还是决定等吃完饭再给他。身上因为顶着烈阳走了好大段路出了不少汗,童山抹了把额头的汗,决定先洗个澡再吃饭。
待女子进了卧房,叶长秋将手中的豆子泄愤一般狠狠丢远,心里闷得喘不过气,愈看那豆子愈觉得不顺眼,难受得他直接将满宽篮的豆子砸到地上。
细小的豆粒瞬间在地上撒开,滚落在院子的各个角落。
卧房里听见声响的童山拿衣裳的动作一顿,不解地看了门口一眼,等她从房里出来时才知晓这声响是怎么回事。
看着满地的豆子,童山眉头狠狠一皱。
“你到底在做什么?”
绕是脾气再好的童山声音也不住拔高,这豆子可是阿爹费心思从山下摘来的,平日喜欢当零嘴吃,现在被他弄得一团糟,被阿爹回来瞧见了可就不是一顿说这般简单了。
少年蓦地转过身子看向她,微红的眼眶,委屈在眼底打转。
童山理不得他如何,将衣裳放到桌上,拿起院子角落的扫帚,连着灰尘一起扫到簸箕里。
“这要是被阿爹知晓了可就不得了了。”童山抖着簸箕,将灰尘细沙抖出去,直到差不多才将豆子倒到宽篮里。
叶长秋面色晦暗地看着女子忙碌的身影,放在膝上的手指用力的掐着指关节,突然轻声道:“你可是后悔娶了我?”
定是后悔了罢,所以连哄哄他都不愿。
童山收拾的动作微顿,静了片刻,才低声道:“没有。”
确实没有,虽说他们成亲也不过几日,可从娶他进门那一刻起,便没想过会后悔,阿爹曾与她说过,一个连基本责任都负不起的女子,枉为人矣。
叶长秋却是不信,自他嫁与她以后甚至连夫妻之实都没有,现在又为别的男子同他置气,连哄他半句都不曾,可不就是才成亲几日就厌了他?
明明成亲前还愿意哄他的
如玉的指节被他掐得通红,仿佛不掐出血来不罢休似的。
童山将收拾好的豆子放到一旁,瞧见少年生闷气的模样不住摸向自己的怀兜,犹豫了会,还是取出来递过去给他。
叶长秋看着递到眼前的泥人,愣住了,呆呆地仰头望向她。
不知为何,童山被他看得有些窘迫,目光不自然的撇向处,干巴巴的解释着:“这个是、是从市集里瞧见,所以就买回来了。”
“给,我的?”少年双眸泛光,方才的失落难过还没来得及散去,与涌上心头的悸动搅在一起,让他表情一时难以控制,看向她时显得小心翼翼。
“嗯。”童山肯定点头。
叶长秋双手小心的接过泥人,指腹轻轻抚过泥人模糊的五官,唇角上扬,再仰头看向她时,眼中波光荡漾,潋滟的眸光纯粹惑人,正如那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轻易便能满足。
“真好看!”少年笑得眼眸弯弯,红唇皓齿,在夕阳下尤为绚丽。
童山没想到他会那么开心,耳根微微发热,挠头不自觉跟着抿起笑意。
原来他那么喜欢泥人,早知晓给他多买几个,反正也不值钱,多在家里摆几个就不会闹脾气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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