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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默的氛围里,谢明允只听得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对苏言这句话,他也并非是毫无预感,至少在她几次三番表现出对二皇女的不耐……不,是对他在这位二皇女身上下了重心思一事,苏言的态度令人费解。
她似乎是生气了。
谢明允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苏言已经一步步深入,将她自己的想法告知与他,随后,他的心绪便随之沉浮忐忑,摇晃不安。
像是期待着什么,但又习惯性对陌生的感情畏缩不前。
更像是担忧自己隐隐的希冀落了空,白欢喜忐忑一场。
直到苏言说出了那句话。
那句分量沉沉,直达心底的“你在我心底,是不一样的”。
谢明允深吸一口气,此刻才敢抬眼看向面前的人。
苏言近乎屏息,目光灼灼地像是等待着他的回应,她心想,这些日子的相处,同处事共枕眠,总归是有些不一样的,她们之间,似乎已然隐隐越过了一条线。
她看着眼前耳根通红却不自知的人,心底漂浮不定的船只缓缓停下,竟然觉得眼前人有些无措的样子十分可爱。
但苏言只轻声问道:“你呢,你对我是什么想法?”
有超脱友情亲情之外的感情吗?
谢明允近乎一瞬间体会到了那种迫不及待的心情,然而口不从心,他闷闷的说:“你先说清楚些,你……对我,是怎么个不一样。”
这话听起来,像是更在意她的想法,又对他自己不自信。
苏言笑了笑,心底的积压一扫而空,话都放开了:“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友情亲情,对我来说,在这世上都并非只有唯一,我说的不一样,自然是指……另一方面的感情。”
这句话再明显不过了。
谢明允于算计谋划之上敏锐至极,却在情感一事上颇为迟钝,但再迟钝,也能明白苏言此刻话里剖白的真意。
他心底涌上不可自制的狂喜,好似一贯的心绪终于有了宣泄袒露之处,不由得低下头,垂眸轻笑。
苏言瞳孔一缩,这是……
谢明允道:“我……也是。”
“真的?”
“谢明允,你没诓骗我吧,可别是见我巴巴地向你表白,你就不忍拒绝干脆顺着我的意来。”苏言故作不敢置信的模样,引得谢明允不知怎么解释。
她心底却已然绽开了一朵朵向日葵。
谢明允自然不是拿捏不准就敢放言答应的人,这一点苏言心知肚明,只是眼下看着他哽咽无措的样子,她总忍不住逗一逗,想让他露出更多鲜活动人的情绪。
他板着脸却红着耳朵的样子,她想多看一会儿。
果然,谢明允不知怎么回答,半晌才磕绊道:“没蒙你,我……”
苏言听他顿了顿,心底仿佛被小钩子缠上,酥痒又蠢蠢欲动。
谢明允深吸一口气:“我,我心悦于你。不会拿此事作假。”
苏言:!
她忽地笑了起来,半分也不收敛,牵过谢明允紧攥在一旁的手,翻过来抚平他掌心的褶皱。
谢明允下意识抽手,却被手上的力道握紧。
“干什么,我已经……那什么了,你呢?”
苏言没回答,只得逞似的笑。
谢明允回过神来,发现眼前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说出至关重要的那一句话,反倒是诓自己先道明那一句“心悦于你”,他顿时有些羞恼,点点血色由耳垂漫上脸颊。
语气似乎有点恼羞成怒:“你诓我!却不肯说你的心思。”
“我自认说得很清楚了,”苏言略微松开他的手,正当谢明允感到莫名失落的时候,又重新攥住,一根根拨开他的指,交错,紧握。
是十指相握的姿势。
苏言笑了笑,另一只手碰了碰谢明允红透的耳根:“我也是,心悦于你。”
谢明允看着两人手心,胸口的猛烈跳动和发热的脸颊无不提醒着他,自己根本不像紧绷着的嘴角那样“严肃”,而是惊慌却欣喜着,恍如冬日见到了暖阳,夏季迎面一阵习习凉风,不敢置信地,雀跃着。
“嗯,”他点了点头,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嘴角却因此扬起微小的弧度。
苏言更进一步,尝试般开口:“那……我们这算是,两厢情愿之下,相互了解对方,你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藏着掖着不告诉我,一个人的肩膀有限,两个人却可以共同分担,是不是?”
谢明允的性子,万事都爱往心里藏,看上去不给人添负担,实际却是深入骨子里的,对旁人缺乏信任,苏言这些日子来早已摸透了这一点,像撬蚌壳一样耐心十足地与他相处。
谢明允没说好,也没说不行,直到苏言盯得他不堪忍受,他才偏过头“嗯”了一声。
随即又补充道:“我尽量。”
苏言一笑,看来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就算答应下来也不一定能做到。
看到谢明允这般“诚实”,苏言稍稍放心了,她捏了捏谢明允的手,又看着他,故意说:“你脸好红哦!”
谢明允不理。
苏言肩膀凑过去一靠,在他耳边吹气:“还有耳朵也红……”
谢明允一愣,下一瞬脖颈漫上更显眼的颜色。
他终于忍受不住似的:“滚!”
苏言火速溜了,不……那之前没忘搂了谢明允一把。
“遵命……我的小夫郎。”
……
直到苏言出门了小半炷香时间,谢明允都没从那句亲昵而暧昧的“小夫郎”里回过神来,他后知后觉地捂着胸口,那里的震动尚未平息,余颤泛上四肢,恍惚都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
却又好似想到了什么,心神不宁地饮了口冷茶,眼神四下飘散。
他方才应下苏言:从此往后,尽量坦诚相待。
那……
在此之前的呢?
……
次日上午,苏言用了早饭,刚到书房坐着,手里还捧着一本书。
山楂偏过身子看了看,就见自家小姐脸上显然挂着笑容,很轻微,但是那一点笑意根本让人无法忽视,他心底暗暗嘀咕,自己一大早去房间侍奉洗漱的时候,就感觉小姐和谢公子之间不太一样了,但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苏言神清气爽的模样在这大冷天的格外惹眼,再加上山楂又是藏不住话的性子,伺候在一旁满脸好奇:“小姐,这两天是有什么喜事吗?我看小姐心情甚好。”
他暗自嘀咕,小姐早饭足足多吃了一碗面!
苏言倒也不遮遮掩掩:“我和谢公子……”
结果山楂不知怎地兴奋起来,脚尖踮了一下:“您和谢公子怎么了,是不是圆房了?”
苏言:“……”?
“这都什么跟什么!你瞎想什么呢!”苏言皱眉扫了山楂一眼,“口无遮拦。”
“哦……”山楂低下头,也算不清楚自己是第多少次被说“口无遮拦”了,但他越挫越勇,又问苏言:“小姐,那你还没说呢,在高兴什么?”
苏言笑骂一声:“就你八卦。”
随即喝了口茶,道:“我和谢公子,在一起了。”
“啊?”山楂张大嘴巴,一脸好奇转变成了震惊:“你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
苏言无奈:“谁说的,这是哪门子的事儿!”
山楂睁大眼睛,小鸡啄米似的不断点头:“小姐,你和谢公子早就睡一张床上了,整日吃喝、出门办事都腻歪在一起,这还不算已经‘在一起’了吗,我和山药,还有府里的下人,都说您和谢公子感情好呢。“苏言:“……”
合着这货不仅自己误解,还顺带着府里一干下人一起编排八卦!
她皮笑肉不笑:“你去和府里老伯,学做绣工。”
“不要啊!小姐……”山楂哀嚎一声,“我最不喜欢弄那个东西了,您还不如让我去提水洗衣服呢,不要嘛,小姐!”
苏言板着脸,不知真气还是假气:“不行,就去学绣工,你都学了。”
山楂哭丧着脸:“我学了,学不会啊,小姐……谢公子不也不会嘛,您怎么不让他学。”
提起这苏言倒是想起来了,她的确没见过谢明允做这类绣花弹琴之事,想来以他的性子,是不会也不屑于干的,她不由得失笑,心说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山楂一见,更加愤愤不平了,跺着脚铿铿地走出去,还没忘丢下一句:“小姐果真偏心谢公子,绝了!”
苏言失笑。
偏心?
好像是有点。
谢明允不会的东西,也没必要强行学,倒是山楂,需要沉下心学学东西,免得总是在院里四处蹦跶,过两年山楂也是要许人家的,总不能长久地被人这般惯着,苏言也反省自己,她对院里的山楂山药一贯不错,但这般天性……总要稍微限制些许。
不过……谢明允的确不在乎这些,他在原着中就是这样,不专各种男儿所喜爱的乐器绣花,倒是爱读书、经商。
倒也不用勉强他做什么事,这样就正好,不多不少,是她喜欢的谢明允。
不用去学什么,也不用为世俗对男子的要求,被勉强做不喜欢的事情,留他在商界发光发热,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苏言想了不少自己这般“纵容”的原因,良久,忽而一笑。
也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对谢明允,她就是双标。
作者有话要说:7.13-23:30更新,15:00捉虫。
1·
谢明允(恼羞成怒):“滚!”
苏言{看戏):今天也是可可爱爱的夫郎呢。
2·
山楂:“小姐你为什么不让谢公子学绣花,他也不会!”
苏言(骄傲。jpg):“他除了绣花弹琴,还有什么不会的(bu侍)”
内心os:老娘就是双标!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