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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没有更清晰地,谢明允意识到,好像有很多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比如苏言,比如他们昨晚那一场……很奇怪的感受,他想。
谢明允半靠在床头,窗外的日光照到床尾,落到被褥的金线上,映出一片细碎的金色,有些晃眼睛。
他眼睛眯了起来,伸手揉了揉胳膊——仍然有些酸。
不过有些地方更酸,相比起来这手臂……还算可以忍受的范围。
忽然,他好像意识到什么,抿紧了唇角。
——身上是与昨夜感受不同的清爽,没有汗水的粘腻,胸口有点疼的地方也涂上了药。
……谢明允不得不承认,苏言在这方面很细心,不过他当真睡得那么熟吗,居然被人上上下下地摆弄了一遭,也没有醒。
这时,门外传来熟悉节奏的脚步声。
谢明允默然地躺了下去,扯起被角,遮住了大半边白皙的脸。
来人走到床边的时候,就只看见对方露出一点耳朵尖。
苏言:“……”
她不由得“反思”了起来,在这方面认识到体力差距,几乎不可思议地想:真的有那么累?
窗外有风吹过,苏言自己喜凉,但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关上窗,免得某个人吹风受凉,又要喝药遭罪。
随后,她看了眼床上人露出的乌黑的发,默不作声地走过去,掀起一点被角盖到身上。
谢明允本来在“装睡”,被这动静惊了一下,一时不知该睁眼还是继续瘫着。
但……或许是疲惫仍未缓解,身体和脑袋都统一了战线,齐齐沉了下去,睡意和困倦裹挟而来,他缓缓睡着了。
梦里一如既往地,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苏言搂着谢明允清瘦的腰身,也不太敢用力,和他一道睡了个春日的午觉。
……
说起来,皇朝办事效率极高,尤其是在科考这等大事上,二十来位专门聘请的考官,先前能在短短数日批完上千考生的试卷——此处全靠人力,这等效率依然是惊人的程度,苏言都震惊。
至于殿试……历来都是由皇帝当场指定前三甲,其实运气的成分也比较大。
苏言大概……是走了一回后门,不过也不全是她父亲和苏母的缘故。
——绝对还有皇帝未曾说出口的原因,这老狐狸精得很,没有实际好处的事绝不会付出利益,故而苏言想通之后,倒也不那么抵触这个状元之位了。
……
这日,苏言以及一众进士们进翰林院,初次探查各个职位所管理之事。
苏言本身就是个闲官,偏偏这官职虽闲,权力却还稍微大一些,往往都是由院里十多年任职的老人接手,有经验做铺垫——但新人上位也并无不可,只要……有前任学士带一把。
前任学士——林学士正值退休之际,又正好是苏母的同僚,颇有交情,在众人四散时候,将苏言扯到一边,细细地讲有哪些事归苏言管。
“记住,那些编撰、写讲义的事情,若是有人让你去做,你就推距掉,别顾着情面。”
苏言虚心道:“这是为何?”
林学士苦笑了一下:“我从前新来的时候,不知这些原本不归我管,竟做了好几年,多忙了不少活计,后来就算知晓,也已经做了许多年,不好转手了。”
苏言:“……”
了解了,职场欺负新人的一贯手段。
“可否请学士同我讲讲,这些地方分哪些区域,分别放了什么书。”
“你且等等,”林学士带苏言走到另一处,从一个匣子中取出布局图递给苏言:“这个到时候新人都有,不过你提前看看也无妨。”
苏言展开手中厚实精致的布料,简单的扫了一眼,正要合上揣进怀中,突然眼尖地看见最角落的一块,区名“皇室要册”。
她指着那儿问:“学士,这是?”
“这儿一般人可去不得!”林学士连连摇头,又笑眯了眼睛:“不过……你这个职位,等就职后也是要偶尔巡查的,看看倒也无妨。”
说着,她露出那种苏言非常熟悉的,带着探究的眼神——说得直白一点就是八卦。
苏言:“……”原来你是这样的学士,失礼失礼。
没一会儿,林学士还有旁的事情要交接,对苏言耳语嘱咐了几句,告诉她不必太过拘谨,“官场在于人情,有丞相大人给你做后背,你态度温和些,不,就算强硬些也无妨。”
苏言难得听到这光明正大的“潜规则”,一时惊了,只干巴巴地说:“……谢谢。”
林学士迈着官场人专有的沉稳小步,不紧不慢地走了。
苏言想了想,还是走到了那一片拜访“皇室要册”的隔间,人的恶趣味之一是好奇心,这话果然不假。
至少她对这些所谓的秘辛……还有些兴趣,至少能探探皇太女二皇女虚实不是?
此时,戒备松散,其余官员大多给新上任的进士们立规矩,苏言幸免于此,也能自在地找些东西,她快速地扫了一圈,四面书架上,都是各类册子,看来名字不难知道,从皇帝起居饮食吃穿,到每夜翻了哪位贵人的牌子,都各有成册,看样子详细的不行。
“……”皇室果真家大业大,怕不是出个恭都得有人在旁守着,临幸哪位贵人都有侍臣在殿外听声?
尽管无人看得见,苏言也摇了摇头——奢侈。
说起来也太没有隐私了,这样的皇帝,和现代主席在某些方面简直没法比。
感觉没什么意思,苏言顿觉无聊,往其中一个架子绕过,凭对布局图的印象,大步去往另一片民间杂谈区。
“嘶……”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她猛地抽了一口冷气,抬起磕伤的小腿揉了揉,随即余光中有金属光泽一闪!
——那书架最底下,赫然有一条暗色金属边,好像是上了漆掩盖了原本的光泽,但春日的京城潮湿,那处露出指甲盖大小的银色金属,仔细一看突出一丝。
像是一种暗屉。
苏言俯身用手抠了抠,略微艰难地扒开,里面只有两个巴掌大的空间,放着一本薄薄的小册,书面保存良好,没有著书名。
越是藏得深的东西越存放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苏言几乎觉得自己现在处于某种的冒险,查找线索的感觉有种隐秘的刺激感。
她取出册子,缓缓打开,却看见第一面那两个熟悉的人名,神色微滞,指尖倏地一抖。
连呼吸都放得很轻,仿佛这里面潜藏的秘辛,是深渊里沉睡的千年猛兽,不可惊扰、不为人知。
苏言往后了两页,其上的信息已经足够她确定自己的某种猜想。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林学士的声音:“苏言!你在哪?”
她心底一慌,飞快地讲小册子塞回原味,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又不声不响地地窜到了最近的民间杂谈书区,等到陈学士急促地喊了第二声,才仿佛堪堪听见一般,往外走的同时应了一句:“在这儿,怎么了学士?”
林学士远远地招了招手:“到时辰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苏言:“哦。”
还有点不舍是怎么回事,这……她往后看了一眼记住了那处特殊的位置,随即出了屋子。
如果说来翰林院“参观”的时候,众人齐齐整整地排着队像一群整装待发的士兵,那么出去的时候,众人好像成了饱经沙场摧残的老兵残将……一个塞一个地“丧”。
只有苏言,跟在人群最后面,神情若有所思,显得有些沉重,却和旁人被“立规矩”两个时辰后的颓丧,有着本质区别。
在场的大多是读书人,都是多年道理读过来的,很多人只是心底轻微膈应,却并无太多旁的想法。
但少数的几人,或许是不服气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时不时往后望,目光扫过一阵阴翳的寒气。
凭什么苏言就如此受优待,就因为她有个丞相母亲,便可肆意妄为打破规矩?不用受训,甚至德高望重的林学士,都将十多年的经验传授于她,任由此人不必和她们一样逐渐适应,倒是走“捷径”?
人的心底一旦有一丝恶毒与不甘,往往能在潮湿的土壤里,滋生无人知晓的恶意。
一路出了翰林院,到了官道,有几人始终沉默,不知心里面在打量着什么暗计。
苏言挑了挑没,不知想到了什么,加快脚步径直往素服方向走去。
——然后因为路途太远,她在途中叫了一辆轿子回去。
轿夫们乐意做这种大单子,豪门公子小姐出手阔绰,而且大多路途也不远,扛起轿子来也分外卖力,苏言几乎觉得自己才刚刚上轿,就到了苏府大门。
她付了钱,直奔向屋内,似乎有分外急切的想对谢明允说,却在门口顿下脚步,恍惚了一下,自己喃喃道:“明允……需要知道此事吗?”
理智告诉苏言,妻夫之间不应该有旁的隐瞒,哪怕是她无意中知晓的一些真相,也应当同谢明允讲。
……可又有情感在拉扯,这些见不得人的身世,她真能毫无芥蒂地摊开在谢明允面前吗?
直到进屋前,苏言都没有答案,脚步缓缓踏过,不声不响,走到了屏风后。
“明允?”苏言疑惑了一下,这才发现,谢明允压根不在房里。
这时候他居然还往外跑?苏言几乎有点生气,眼下已经是傍晚,天空昏黄地沉下去,她一路回府的时候几乎闻见家家户户的饭菜香气。
算起来,应当就是近日,谢明允的经水期将至,极容易着凉疼痛。
谢明允居然这个时候还在他的钱庄处理事情!
苏言心底的纠结顿时转化成了三分心疼和三分怒火,剩下的四分都“能量转化”似的化成了体力,将一天的疲惫一燃而尽,立即冲了出去,翻飞的衣袍卷起一个小角。
却在临近门口前,余光中忽然出现了熟悉的身影,苏言责备的话尚未出口,就已经被眼前的人生生吓了回去。
她一把扶住谢明允的手腕,目光倏地盯紧谢明允苍白得过分的脸色:“明允,你还好吗?”
这仔细一看,哪里只是脸色苍白,唇色都淡了不少,手上传来轻微的颤抖,隔着一层袖子都能触到他凉的过分的手腕。
谢明允眉心微蹙,摇了摇头。
苏言心说他恐怕是月事到了,忙扶着他做到床边,拿被褥将人捂住。
“没事的,”谢明允淡淡道,他喝了一口苏言递过来的热茶,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辈子,心乱如麻。
他的月事……迟了足足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