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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宿舍楼,1012刚装好空调,师傅带着工具包刚走,
张逸冲着厕所门喊道:“谢凌云,我他妈爱死你了。”
回应他的是一声冷淡的:“滚。”
蔡沣洋抢来遥控器,直接调至16度,恨不得把脸怼到出风口。
学校尚未统一安装空调,这一周,张逸和蔡沣洋已经哀嚎数次。
结果今天下了课回来,门口突然出现崭新的空调主机和外机。
走过路过的,哪个看了不投来羡慕的目光。
张逸刚才还问了谢凌云多少钱,打算几个人平摊。
得来一句:“没多少钱,用不着转,懒得收。”
光是看谢凌云平时的吃穿用度,他们就知道,这句没多少钱,谢大少爷并非客套,他说懒得收,那也是真不在乎那千八百块。
宋之衍回来得巧。
“不是不给装?”
“哪能难倒我们谢少爷。”张逸翘着二郎腿,吹着空调嗑着瓜子说。
宋之衍笑了笑:“也是。”
蔡沣洋忽地勾住他脖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兄弟。”
“干什么?”
蔡沣洋挤挤眼睛:“今儿思修课,你看我们班戚乔的眼神,属实不太清白。我有点想不通,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宋之衍拉开椅子坐下:“说了是偶然碰到。”
不等那两人八卦,他又补充一句:“少瞎猜,加上今天,我也才见戚乔第二面而已。”
“真假?我怎么看你小子眼神很不单纯呢?”张逸摸摸下巴,说,“我们班一共才几个女生啊,你丫行动够快的。”
蔡沣洋宛如一位媒婆:“要不要兄弟帮你打听打听,人家戚乔有没有男朋友啊。”
咔哒一声,卫生间门被打开。
谢凌云走了出来。
宋之衍笑说:“我警告你们啊,别在戚乔面前瞎说,我真没有那个意思。”
“靠,这话说得,谢凌云,你听听能信吗?”张逸道。
谢凌云甩了下发丝上的冰凉的水珠,捞起桌上的手机,锁屏界面显示三条未接来电。
均来自同一个号码。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对于这三通电话,透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烦。
但到底是拨了回去。
等待接听的空隙,瞥了眼宋之衍,对刚才的问题,似乎随口一应:“没有就没有吧。”
没人接。
谢凌云轻轻挑了挑眉尾,干脆静音,开电脑,找了部影片看着。
没几分钟,那边又拨回来。
谢凌云扫了一眼,轻触挂断。
蔡沣洋好奇:“跟谁在这儿来回拉扯呢?”
谢凌云说:“我爸。”
蔡沣洋:“……”
国庆节前,戚乔在学校论坛的勤工俭学板块,找到了一份帮人剪片子的兼职。
对方提了详细的要求,难度不高,只是略微繁琐。
她在宿舍猫了两个下午,剪完传过去,又修改三次,总算完成。
戚乔还不清楚“市场价格”,但甲方给出的报酬相当可观。
收到转账那天,她开开心心地给爸妈打了电话,炫耀自己挣到的第一桶金。
妈妈却很担忧:“你还在念书,不用惦记着去做那些兼职,多耽误学习时间。妈妈再给你转点钱,专心读书。”
戚乔笑着说:“我有在认真学习的。”
妈妈仍对第一次独自离家这么久的女儿很不放心,从北京的天气冷暖,关心到食堂的菜色是否合胃口。
“妈,你放心吧,我都多大啦,又不是小孩,怎么会不知道天冷加衣服穿。”戚乔将话题中心转在父母身上,“最近还忙吗妈妈?”
“不忙,最近学校事少,课还是那么多。”
“我爸呢?在干嘛,又去画室了?”
说起这个,听筒里传来一声轻叹。
“怎么了?”
“你爸心血来潮,前几天回家,突发奇想说要去西藏采风,还说已经跟几个书画协会的朋友约好了,几个人自驾去。这不,都开始收拾行李了——老戚,乔乔喊你呢!”
没等多久,爸爸带笑的声音传来:“乔乔,下课了?”
戚乔一噎:“今天周六。”
“哦,是吗?”
“……爸,你要去西藏吗?”
“对,跟几个朋友一块儿去,你妈不放心,从昨晚就在爸爸耳边唠叨了好久。这有什么担心的,又不是一个人。而且我已经有一年多没出去采风了,再不出去走走看看,你爸我就真没灵感了。”
戚乔倒不反对。
从她小时候开始,爸爸就很喜欢出门采风。
童年时期多次搬家,大多都因她爸是个不喜欢在一个地方久待的人。
“妈妈也是担心你啊,毕竟去那么远。”
“你们母女俩放心好了,到时候我们天天打电话,这总可以了吧?”
戚乔无奈,她爸既然已经决定,那再怎么说,都不会改变主意了。
不过好在是与朋友同行,能够互相照顾。
电话里拒绝了妈妈的转账,但当天下午,戚乔卡内仍收到了一笔两千块的生活费。
十一一过,北京的天气以乘坐火箭般的速度下降。
前一天还穿着短袖短裤,在烈日下留着汩汩汗滴,第二日便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秋雨。
带走了整个夏天的高温。
戚乔喜欢上了北京的秋天。
这样天朗气清的秋日,她很少见过。
怪不得郁达夫那样的怀念。
香山红叶还没到时节,不过整个城市的银杏渐渐穿上了金灿灿的新衣。
终于等到月底,在于惜乐的强烈诉求下,306四个人总算去了一趟银杏大道。
于惜乐带了单反,兴致高昂地拍了一整天,光一个等待风吹叶落的镜头,便等待了半个上午。
计念和楚菲菲唉声叹气,浑身上下透露着被因年幼无知而遭诈骗的悲伤。
谁知道那俩导演系的,嚷嚷着来看银杏,实际上却是来拍东西。
才相识一个来月,也不好意思开口抱怨,计念与楚菲菲暗暗下定决心,再也不跟于惜乐一块儿出门赏景。
戚乔被于惜乐征当导演助理,一边持着机器,一边观察来往的人类。
抱着小孩的妈妈,搀着伴儿的老人,恨不得每分每秒贴在一起的小情侣,以及一看就是和室友组团的大学生们。
她喜欢观察人。
远远地静静地看着,从他们的表情、神态、以及动作,猜测各自为主角的故事。
这是个很有趣的过程。
再生动的表演,都比不过烟火气里的平凡人。
于惜乐则执着于一切自然景物,枝桠上掉落的叶子,也会是她的镜头中的主角。
怎么讲也是导演系的学生,等拍完了,两人又拿着相机,分别给计念与楚菲菲拍了不少游客照。
两人审美好,构图又极具艺术性,出片率极高。
计念与楚菲菲拥有了一个月朋友圈的库存。
到最后,于惜乐提起改天一起去香山“玩”时,方才还在心里盘算着,再也不跟这两位一块儿出门的计念和楚菲菲,又高高兴兴地点头:“好呀好呀。”
隔天周一。
下午有大课。
一个月的观摩学习,老师决定进行阶段性考核。
突如其来,谁都没有准备好,老师已经随手一指,点了一个人开始从1到4报数,以此重复。
轮到戚乔,她是2号。
16个人依次报完,老师说:“喊1的同学一组,2的一组,以此类推。”说着拍拍手催促,“都站好了,定好组长,来我这里抽剧目。”
表演教室一下子乱起来。
戚乔张望寻找队友,只听一声“谁是2,谁是2?”
一人扬声:“我是,我是2。”
戚乔追着声音跑过去:“我也是,我也是2。”
还差一人。
张逸大喊:“还有哪位同学是2?我们组还差个2!”
戚乔也四处眺望。
却见谢凌云一副无语至极的表情,站在一旁看傻子似的凝望着他们。
“还差谁啊——同学们,还有谁是2?”
就在张逸再次准备高声寻人时,谢凌云一把抓住他伸出的手,掰开食指指向自己。
面无表情道:“别喊了,是他妈我。”
张逸:“?”
戚乔:“……”
太久没听见,她还有点不习惯。
“合着你站旁边不说话?找你这么久。”张逸说。
“……抱歉。”谢凌云诚挚地说,“你们这样……实在有点儿丢人。”
说着,他往戚乔处瞥来一眼。
戚乔:“?”
才想挣扎,她哪里有丢人,却见谢凌云眼尾流出三分笑意。
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
……笑成这个样子。
张逸适时道:“笑什么啊,我们很好笑?”
“还行。就是……没想到跟三个傻子组队。”
另一位队友还与他不熟,不好意思说他,张逸忍不住:“我去你的,说谁傻子呢?”
“组好对就选个组长来抽题,上课呢,谁还在那儿聊天?”老师恰好出声打断他们,“四个命题表演,先到先得。”
自从和张逸成为室友,谢凌云已经见识了真正碎嘴子的功力,为耳朵着想,按着他的肩:“大哥,去抽题。”
怕只剩个不得已的选择,张逸飞快冲向老师。
谢凌云回眸,却见戚乔的目光还落在自己身上。
眼神中,似乎多少带着点控诉的……委屈?
他轻叹一声,把那句“三个傻子”收回,改口:“两个,好了吧。”
戚乔:“……”
另外一名队友:“……”
戚乔只是在为等下的表演紧张,哪里知道自己的神情落在别人眼中,被解读成什么样。
张张嘴巴,想要解释。
又怕词不达意,再变成跟“有钱”一样让人忘不掉的梗。
戚乔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耳朵。
试图不在意刚才那句“两个,好了吧”的妥协语气,但心不听话。
那一声低沉含笑的无奈,反而循环往复地在脑中萦绕。
连心脏的跳动都随之加快了频率。
张逸手气不错,抽到的题目不难。
是一段经久不衰的中国古典式情节冲突,对父权的抗争。
四个角色。
父母,十八岁的儿子,以及他刚谈了一个月的初恋女友。
抓阄定角色。
三个男生十分谦让,女生优先,戚乔第一个抽。
她的运气却不怎么好,选中了那个没什么难度和戏份的初恋女友一角。
谢凌云似乎一直对这种先后顺序不在乎,仍旧最后一个抽。
张逸非要等着他选好再一起打开,闭眼望天,宛如求佛:“我必然是爸爸!”
另一位队友双手合十,纸团捂在掌心,虔诚祈祷:“不要妈妈,求求,不要妈妈。”
谢凌云毫无仪式感,拿到手就拆开。
戚乔还没有任何准备,他忽地朝她走来。
“走了,女朋友,去排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