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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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轻灵意有所指:“怎么忽然过来这边?你不是……不喜欢这时候来这儿吗。”

“班级聚会。”谢凌云言简意赅道,并未提别的。

戚乔觉得他们应该还要聊天,便主动提出去找于惜乐他们。

要将相机还给谢凌云时,他抬抬下巴道:“你先玩儿。”

戚乔应一声,转身离开时,听见傅轻灵调笑着问道:“真是你女朋友?”

谢凌云回:“不是就准备去当扳手?”

戚乔还在纳闷扳手什么意思,只听傅轻灵点头肯定道:“还是你了解我——所以到底是不是?”

“不是。”否认后,谢凌云又补充一句,“别人我不管,甭想祸害戚乔。”

傅轻灵笑着盯着他,反问:“为什么?”

戚乔已经走远,她并没有再听见谢凌云的回答。

而事实上,谢凌云也的确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他闲适地靠着一棵高大国槐,闻言,也只是对傅轻灵挑了下眉,沉默片刻,视线撇过远处少女离开的背影,道:“反正别欺负她,你那套去找别人使。”

张逸和薛启文在湖边草坪的一片阴凉地搭了帐篷,戚乔到的时候,烤肉架已经准备就绪,野餐布上放满了零食和水果。

“乔乔,快过来!”于惜乐远远招手。

戚乔走过去,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

“奥林巴斯胶片相机?”

薛启文看了过来,大概学电影的都对胶片有深深的情怀,听见这句,戚乔身边围过来一群人。

“我去,戚乔,你的吗?这台现在好难买到了。”蔡沣洋说。

“谢凌云的。”

戚乔顿了下,又弥补似的道:“刚才下楼碰见他,他让我帮他捎过来。”

张逸听了,道:“怪不得,他连胶片摄影机和放映机都有,有这么一个相机算啥。”

薛启文问:“胶片放映机?”

张逸点头:“是啊,据说花了十几万买的,而且还能使用,有钱真他妈爽啊!”

于惜乐凑过来,目光灼灼道:“谢凌云呢?怎么还不来,我要问问他在哪里买的。”

“于导,有兴趣啊?”张逸问。

于惜乐哐哐点头:“我之前一直没有找到靠谱的买家。”

张逸顿了顿,小心翼翼道:“你不是贫困户吗?”

于惜乐:“?”

张逸:“没有别的意思,就……每次去二食堂碰见你,你都在排特价窗口一块钱的炒土豆丝,我就……先入为主了。”

薛启文接话:“她只是对自己比较抠,买器材设备都是挑贵的买。”

蔡沣洋:“你怎么知道?”

薛启文摸了下鼻子:“看平时用的电脑相机什么的,不就知道了。”

戚乔眨眨眼睛,问薛启文:“你什么星座……”

还没问完,于惜乐一把伸过来从后捂住了她的嘴,半拖着戚乔往旁边走:“哈哈。我们去看看烤肉好了没有。”

戚乔:“……”

离那群人远了些,于惜乐才松手放戚乔自由呼吸。

戚乔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说:“我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你这个样子,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反而确定了。”

于惜乐:“……”

她瞪大了眼睛盯着戚乔,没几秒,垂着脑袋叹了口气:“你别告诉别人啊。”

戚乔点头:“嗯嗯。”

于惜乐又叹气:“其实我都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但薛启文确实有点厉害,他阅片量几乎是我的一倍,上次电影史小组讨论,他真的懂好多哦。”

戚乔第一次见到于惜乐露出这样崇拜的神情,笑了下,故意开玩笑:“也不知道是谁说过,以后再也不想跟他小组合作。”

于惜乐脸涨得飞虹,狠狠跺脚:“那我也管不住自己,有什么办法!”

戚乔对此深有同感。

如果人们能够管得住自己的心,又怎么会有荡气回肠的浪漫故事。

于惜乐蹲在湖边揪草,第三次叹气:“不过薛启文吧……”

戚乔并排抱膝蹲下来,眺望远处湖面上的一对天鹅,问:“怎么了?”

“他虽然厉害,可仗着自己比我们这些没经验的学生拍过两年片子,自负得很,不听别人意见,气人的是,偏偏每次他说的都挺对。烦死了!”

于惜乐对薛启文很有意见。

“而且,他那个发型,真的好像个不装逼不会死的文青。”

“还有啊,不光看起来比我们老,他是真的比我们都大好几岁,经验不都是比我们多出来的那几年积累出来的吗,就这样还老是跟哄小孩似的,说我什么都不懂,都是纸上谈兵……”

于惜乐数落起来,一条接一条,嘴巴都停不下来。

戚乔听完,语调缓慢地说:“可你还是喜欢他。”

于惜乐:“是啊!我好像有病。”

戚乔:“……”

夏风袭来,越过湖面,扑在人脸上,夹杂着一丝潮热的湿润气息。

“乔乔,你有喜欢的人吗?”于惜乐忽地开口。

戚乔顿了顿,

于惜乐整个人身子歪过来,靠着她,看远处的山林。

就在戚乔准备开口时,她说:“算了,不问我也知道,我们乔乔心里只有学习,和挣钱。”

戚乔笑起来,点头附和:“嗯。”

没一会儿,班长喊大家去吃烤肉。

谢凌云也已经过来。

张逸递给他一根烤串,他嫌弃得偏过头去,转而走去桌边,开了瓶橘子汽水,仰头喝下去半瓶。

“谢导,给我也开一瓶呗。”

谢凌云道:“自己开,使唤谁呢。”

张逸哽住,故意夹着嗓子道:“都做了一年兄弟,你连瓶北冰洋都舍不得给我开。”

谢凌云:“滚。”

张逸笑着扔过去一袋薯片,没打中人,被谢凌云伸手拦截在空中。

几个男生加入混战,也不知道从谁开始的,把几袋薯片当沙包,你抛来我抛去。

戚乔笑了下,找了个角度,打开那台胶片相机,留下张照片。

下意识地将谢凌云放在了镜头焦点,反应过来,才掩饰地又拍了几张别人。

于惜乐递给她一串牛肉,戚乔收好相机,小心地装好,才接过油水满溢的烤肉串。

瞧一眼肉粒上鲜红的辣椒片,问:“辣吗?”

于惜乐已经啃第三串:“不辣不辣。”

戚乔这才张口,咬了一口。

嚼了两口,热辣的味道在口腔迅速四散开来,细嚼慢咽都顾不上,囫囵吞下去,依然被辣得连吸好几口气。

“……辣啊?”于惜乐懵道。

戚乔根本顾不上和她说话,正四处找水喝,眼前有人递来一瓶橘子汽水。

她一手拿着相机,一手举着烤串,腾不出手。

那人似乎看出来,瓶口举高,送到了戚乔嘴边。

戚乔错愕几分,怔怔地抬眸,望着谢凌云。

班长在此时开口:“谢凌云!别墅里是不是有影音室?”

谢凌云仍低眸望着戚乔,见她一动不动,便说:“才开的,没喝过。”

这话说完,才回头,转向问话的同学,淡声答复:“负一层有。”

戚乔低头,扫过握着玻璃瓶身的那只手,拇指指节微曲时,能看见薄薄的皮肤下的青色血管。

她轻轻屏息,张开嘴巴咬住吸管连喝好几口,冰凉的甜意才将热辣压下去。

喝完抬眸,才发觉谢凌云不知何时回过头来。

漆黑的星眸蕴了丝笑,却不动声色,只在戚乔喝完后,将那瓶北冰洋随手搁在旁边的桌子上,继续跟身旁的人聊起最近要上映的某部影片。

夏风拂过,戚乔望着他的背影,却觉得这阵风仿佛并未降临大地,只经过她的心田。

骄阳似火,这个年纪的他们却好像无所畏惧,十几个人在雁栖湖边的草坪下待到了日落都不肯离去,畅谈人生,白日梦想家们已经幻想三金到手,逐梦奥斯卡。

那天,雁栖湖的落日格外好看,少年不识愁滋味,浮云蔽日,霞光万道。

不知道是谁开启了话题:“哎,你们都为什么报导演系?”

提问的人头一个回答:“反正我是因为看了《阿凡达》,真的太他妈牛逼了。”

张逸:“靠,我也是!那会儿才高一,我压根不知道以后干什么,阴差阳错跟朋友去了趟电影院,一下子就陷进去了,结果就是害我爹到现在已经砸了二三十万供我。”

“你们呢?”

蔡沣洋说:“我记得以前听以为老师说过,电影不只是艺术,也可以是社会现实的缩影。不是所有人都能洞悉那些不在自己眼前的社会问题,把那些现实苦难讲出来。马丁斯科塞斯、维托里奥·德·西卡……意大利那群现实主义大师太了不起了,再往后二十年,恐怕都没人能超越。”

他嘿嘿一笑:“我想成为这样的导演,所以当初义无反顾报了导演系。我跟你们坦白,其实我考了三次,复读了两年才考上。”

张逸伸手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我们老蔡,一开口就拔高了这个话题的高度。”

蔡沣洋挠头,笑起来却有些憨傻:“我是真的这么想的。行了,说说你们吧。”

“我是因为从小到大没喜欢过别的东西,就爱电影。”薛启文道,“没想过去学其他专业。”

于惜乐紧接着他说:“我是因为想拍纪录片。”

“《动物世界》啊?”张逸嘴巴犯贱,“春天到了,又到了动物们……啊!”

没说完,被于惜乐砸过去一只包,击中正脸。

“靠!于惜乐,你是不是想我死?”

“答对了。”

“……”

这两人打打闹闹,蔡沣洋接过主持人的任务,问:“你呢,戚乔?”

“小时候我爸妈带我电影院去看电影,我还记得是《放牛班的春天》,那时候就被这种黑房子里看的故事吸引了。我喜欢画画,后来经常把自己脑子里的画面画出来,我爸爸问我是不是想当漫画家,我那时才十岁多,什么都不懂。后来他又带我去看了一场电影,告诉我,有种职业叫导演,可以把心里想的故事,变成必绘画更生动的画面。”

戚乔轻声说:“所以才萌生了学导演的想法。”

“那时候你才小学吧,还是初中?就已经有计划了吗?”

“确定要学导演的时候是初二,我后来转了艺术生,考哪所艺高,选哪个大学,都很早就计划好了。”

“牛逼。哎,谢凌云,就你没说了,跟大家聊聊呗。”

谢凌云伸手,拿了罐啤酒,他身形松散,单手按着瓶身,修长的食指勾住金属环。

“嗤”一声,啤酒的泡沫从瓶口溢出来。

他举杯灌下去一口,语调吊儿郎当地开口:“我么?”

他停了一秒,道:“想学就来学了。”

戚乔轻轻抿唇。

他身上有股自由散漫的劲儿,戚乔说不清道不明。

只知道,这样的谢凌云,与她按部就班的人生天差地别,可偏偏……

意外地吸引她。

六月的天气变幻莫测,晚间之时,乌云遮天,凌晨时分,一场暴雨突如其来。

戚乔被雨声吵醒。

翻身下床,拉开窗帘看向外面。

她的房间正好对着远处的雁栖湖,雨点淅淅沥沥砸在湖面上,滴答的声音跳跃着飘进耳中。

戚乔打开一点窗户,伸出手去,让雨滴落进掌心。

她笑了下,又看了会儿雨,才合窗上床,伴着雨声,睡了个好觉。

清晨时分,骤雨初歇。

雨后的夏日清晨,风清云净。

戚乔在门口拿了把小伞,准备出门走走。

西山栈道边,绿意盎然,林木的叶片上,挂着还未消散的雨珠。

戚乔沿着栈道散步,享受此刻林间的静谧。

踏上台阶,拐过一道弯时,一人从前路小跑过来。

谢凌云穿了件毫无装饰的白色短袖,深色运动短裤,戴着耳机,从前方跑来。

他的神情疏离而淡漠,整个人都透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他的眼皮很薄,或许是早起的缘故,双眼皮的褶痕比平常更深几分,漆黑的瞳孔中没什么情绪,显得很凌厉而冷淡。

就像是,这个人在冰水中浸过一般。

戚乔下意识地停下脚。

她敏感地察觉,谢凌云今天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她忽然不敢喊他。

并非胆怯,而是不会知道。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可不可以问他一句,你怎么好像不开心。

前方的人在此时也注意到了她、

谢凌云停下慢跑的脚步,摘下耳机,缓步走了过来。

“怎么起这么早?”他问。

戚乔说:“想出来看雨。”

谢凌云扫过她手中的伞,望了眼天色,说:“不会下了。”

戚乔“嗯”了一声。

“你……”

“喜欢下雨天?”

两人同时开口。

戚乔将自己的问题咽了回去。

“喜欢。”她把问题抛回去,“你呢?”

谢凌云眉峰轻蹙:“不喜欢。”

戚乔卡壳,大相径庭的喜好,堵住了她所有话头。

谢凌云曲肘,撑在木质栏杆上:“怎么会喜欢下雨天?”

“因为一部电影。”戚乔回答,“是……”

“我猜猜。”谢凌云打断她,“《肖生克的救赎》?安迪爬过下水道后的那场雨。”

戚乔摇头。

“还是《魂断蓝桥》?费雯丽和罗伯特雨中求婚那段。”

“……也不是,没有那么浪漫少女心的原因。”

正当她要说出答案时,谢凌云低笑了声,胸有成竹道:“我知道了。”

“什么?”

“《雨中曲》,对么?”

戚乔顿了下:“你怎么猜到的?”

谢凌云挑眉,十分欠揍地说:“我聪明。”

戚乔:“……”

“雨有这么大魅力吗?”

戚乔站在了他身边,望着远处清透的湖面。

“高三备考的那年,我把《雨中曲》看了五遍,每次难过的时候,不想学习的时候,看完它,就觉得还能继续坚持下去。”

谢凌云视线侧了过来。

戚乔却不知情,剖白道:“我以后想拍一部,能够让观众感受到,这种细微又潜移默化的力量感的电影。这是我现在的愿望。”

少女的侧颜淡然恬静,眉眼却温和而坚定。

谢凌云看了会儿,在她也要转过来时,错开了视线。

“你会得偿所愿的。”他说。

澄净的天空忽然砸下来一滴雨,正好落在戚乔鼻尖。

“下雨了?”戚乔惊喜道。

谢凌云也感觉到了。

他动作自然地接过戚乔手中的雨伞,撑开,像她倾去。

“跟我走。”他说,“带你去个看雨的地方。”

雨滴落在伞面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戚乔却因他这句话愣神,脚下的栈道遇水,变得湿滑起来。

晃神的一瞬,没有看清脚下台阶。

戚乔一脚踩空,差点跌倒时,谢凌云及时伸出手,揽住了她侧腰。

他掌心温热的触感,隔着一层单薄的布料,传至神经末梢。

戚乔心跳怦怦,睁大了眼睛,蓦地抬头。

却不料谢凌云以为她吓傻,同时低头垂眸。

柔软的唇瓣,从谢凌云下巴擦过。

空气暂停,两人皆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