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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舒耸肩,道:“你关我什么事?如果是路上随便碰到,我当然不会说刚刚的话。但现在是你自己冲到我们家来找我,跑来又是哭又是吼‘你比我命好,找的男人比我的男人更好’这不是神经病找骂吗?我骂你都骂得轻了。”
赵琴:气得发抖!
林舒瞅着她的样子,道:“你看到我就不服气是不是?觉得是因为我长得比你好看,所以才能嫁个更好的男人,比你的命好?那徐娟呢?甚至徐芳她们呢?你长得不是比她们好看吗虽然在我眼里,她们比你好看多了。”
“不过你肯定觉得你自己比她们好看吧,那你看看,现在谁不过得好好的,没谁怨天怨命吧?你这也要怪她们的命比你的好?与其怪命,不如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吧。”
林舒说完转身就走,再不理会后面羞恼交加还想和她争辩的赵琴
她才懒得听她怨天怨命。
林舒回到厨房时胡大娘正在做饭。
胡大娘这会儿心情正好呢。
这两天因为高考的事,村里正热闹着,无他,就因着高考这事,这平静的小山村早被搅得风风雨雨,每天八卦流言漫天飞,一天到晚的大戏一出一出的。
有自家村的,也有隔壁村的,甚至隔壁公社的都有。
每天早上村头小溪村里阿婶嫂子们的洗衣现场那就是大型的八卦现场
因为平日里实在太没什么大事了。
今儿个早上胡大娘过去洗衣服的时候,现场就静了静。
胡大娘在村里的人缘很好。
而这知青儿媳妇胡大娘也有一位,而且听说就这时候梁进锡还调去了边境,这可不是雪上加霜?
她们不知道胡大娘家现在是什么状况,所以便也不好当着她的面瞎议论别人。
胡大娘找着个石板空位把洗衣桶放下,看一眼旁边的婶子,笑道:“都在说什么呢?”
“说隔壁大队那个大队支书周大荣家的知青儿媳妇呢,听说现在这高考消息才出来,大学还没考上呢,就要吵着跟她男人打离婚了,两孩子都不要了,可不真是狠心!”
那婶子叹了口气。
胡大娘也哼了一声,道:“那也是那周大荣家做事不讲究,听说那姑娘当初可不是心甘情愿嫁给他儿子的,人家连那个老师的名额也没看上眼,是他卡着人家的出身成分逼着嫁的。现在人家家里爸妈都平反了,就是没这高考,肯定是一样要离的大人作孽,就是可怜了孩子。”
因为当年周大荣非要把林舒调去石滩大队,还有背后传谣言败坏林舒名声的那些事,胡大娘就对这人没好感!
大家听胡大娘这么说顿时听出了话音。
胡大娘竟然是站在那女知青那边的!
这要是她自己儿媳妇也要离婚,她还怎么可能站在那女知青那边?
就有人问道:“胡嫂子,听说进锡和他媳妇昨儿个都回来了啊?这回高考,进锡他媳妇也报名不?不过要我说,你们家进锡这么有出息,在部队都是大官儿了,其实他媳妇哪还需要考那个什么劳什子,就在家带带孩子也就行了。”
“考,为啥不考?”
胡大娘拎着手上的衣服在水里甩了一甩,眉目舒展,还颇有点骄傲道,“我们家儿媳妇就喜欢读书,学问又多,你们看,咱们大队要不是她,咋弄得起来纺织品厂,咱们大家伙日子又怎么过得起来?当然正经要考。”
众人惊住,然后集体默了默。
有人不免暗中就心道,你是不是傻?
你儿子在边境,你儿媳妇要是去了大城市读大学,将来会怎么样可就说不清楚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旁边的婶子就道:“胡嫂子,那进锡他媳妇要是去了读大学,不是不能跟着进锡一起去部队了?还有你们家小孙子,可要怎么办,是放在你们家还是放在她爸妈家呢我听说进锡他媳妇她爸可是正经大领导,这回也平反回来了,是不是?”
还没等胡大娘回答,旁边就又有其他人道:“胡嫂子,我们知道你疼你们家进锡媳妇,可这疼儿媳妇归疼儿媳妇,可也不能不留个心眼啊。就算你儿媳妇人不错,可这要真是夫妻分开几年都不见一面的,要是在村里还好,这要是在大城市里读大学哎哟,我听说那些男学生女学生哦,日日的干什么都在一起,这时间一长,能不出问题吗?”
胡大娘把手上的衣服在石板上一搓,水挤干,再拎起来一甩,展开再甩水里,才抬头跟那位阿婶扬着眉毛道:“是吧?我也是这么觉着,这夫妻当然是不能长期分开的。”
“不过这些啊,都不用我操心,我们家进锡媳妇一向都能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她这回不是要考大学吗?本来依她的学问,那正经西州大学肯定是没问题的,那可是我们国家都排名前几的好学校。”
“可进锡媳妇知道进锡要调去南州部队的事,立即就改主意了,打算考去南州读大学了,虽然这南州大学比西州大学要差些,她就说,这也不紧要,她以后也不是靠大学牌子吃饭的,只要能上学,又能一家人在一起,那就成了。她打算啊,把孙子也一块都带去!”
“昨儿个我都跟我们家当家的商量了,等她考完试,真要过去的时候,我就先过去照顾他们几个月,等他们在那边都习惯了,再回来。”
众人都惊得不行。
原来是这样啊!
一时间又羡慕得不行。
瞧瞧人家这日子过得哟,同样是知青儿媳妇,别人家都闹得鸡飞狗跳的,就他们家,还欢喜得跟过年似的,人家可不比别的知青差啊不,是强多了,漂亮得跟个仙女似的,家里还是当大官的,人家咋就不一样呢?
不过想想也是,人家儿子也出息啊,你儿子在部队里做大官试试?
一时间大家洗衣声和说笑声夹杂,清晨的河畔一派温馨又热闹的景象。
远处一直竖着耳朵听着的田大婶田秋红,也就是当年想把女儿高晓莲说给梁进锡的那位大婶,看着胡大娘那嘚瑟的样子,心里不忿死原先还想着看他们家的热闹,想要笑话一下,看,当初你自己挑的儿媳妇,可现在笑话是没得笑话了,反是自己心里憋了一肚子不得劲。
她拿起洗衣棰捶着衣服捶得“梆梆”响,心里的那股子气却是半点都抒发不出去。
这会儿胡大娘看到林舒进来,她先前是看到赵琴叫她说话的,就一边翻着大饼,一边就随口问道:“那个赵老师做什么哟?”
林舒跟亲近的人不是遮遮掩掩的性子。
听到婆婆问她,就笑道:“找我来借书的。昨晚我不是拿了一堆参考书给徐娟吗?徐娟还记恨她当初背后说我的事呢,也不喜欢她的做派,所以把说借给大家抄,就不借给她,还跟大家都明说了,谁敢借笔记给她,就跟他/她绝交!”
说完忍不住好笑。
徐娟性子厚道爽朗,但较真起来也十分可爱。
“就应该这样!”
胡大娘对赵琴也十分看不上眼。
她对赵琴和对石滩大队大队支书周大荣那个知青儿媳可是完全两个态度。
她道,“红卫多好一孩子,当初也没逼着她嫁,是她自己为了那个老师的位置嫁的,嫁了之后树槐家和红卫可都没亏待过她,家里的活丁点都没让她干过的,连她自己的衣服都是她婆婆帮着洗,吃家里的,喝家里的,自己的工资却一分钱没拿出来过,还有自己生的孩子,也是从来不管,就那看自己孩子的样子,都像是污了她的样子就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林舒也有些无语。
然后胡大娘接着又道,“还有,老师的位置是她上赶着嫁人求来的,对孩子们却半点都不负责任,上课来下课走,一个笑脸都没有,当我们山里的孩子傻吗?瞧不起山里的孩子那就别做这老师!”
林舒皱了皱眉。
她就是这样,别的事情听完就算,但只要是老师对孩子不好的,就很生气。
她道:“那又不是非她不可,早就该把她给换了。”
“唉,”
胡大娘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呢?只是到底你树槐叔还在上面,你树槐叔做这些年的支书,对村民们可不薄不过现在什么也不用说了,她自己就不做了。”
她想说,这样的女人走了对梁家说不定是件好事。
可想到梁红卫对她的痴心还有那两个孩子,又摇了摇头。
林舒看自己婆婆说着这事好好的又叹起气来,忙转了话题,道:“阿妈,你真跟阿爹商量到时候陪我去南州照顾祯祯啊?我看不用,这长途跋涉的,你身体哪里吃得消,而且你过去了,阿爹在家肯定也不习惯。还有啊,到时候祯祯是要上学的,我也上学,就你一个人在家里,左邻右舍都不认识,没个人说话的,可不是很闷?”
这山村对城里人来说条件再不好,但要在山村里住惯的老人是城里生活,他们却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的。
对他们来说,山村才好呢,天大地大,山青水秀,邻里亲睦,就是吃的蔬菜都清甜些。
“就几个月,”
胡大娘笑道,“我就是去看看,等你们住惯了,都安排妥当了,请的人也放心,我就回来。其实啊,我还想等你放假的时候,跟你一起去进锡那里看看,以前进锡几年不回来,我这心里啊,就很好奇,他那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但你知道他那性子,那时候我可不敢提出来去看他的,也就现在借着你,去看看了。”
说完又摇了摇头,笑道,“以前啊,进锡年纪大了,我就担心他那性子,要是一直都不肯娶媳妇怎么办?一面担心他不肯娶媳妇,一面却又担心他娶个领导介绍的城里媳妇就像赵琴那样的,到时候啊,就觉得儿子都没了似的。还好后来有了你,这可真是天定的缘分。”
林舒抿唇笑。
她道:“是阿妈人好,要是别人家见到有人突然跳出来,说是她儿子对象,肯定是横挑眼睛竖挑眼的,阿妈你不知道,当初我可紧张死了,又羞愧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