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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来行宫都有专门看护的官员,畅春园自是也有,檀雅先前的一些要求,底下人都会上报,只不过有些举动不算出格,也容易满足,官员们并不会再上报给康熙。
但是太后娘娘和宣妃坐色赫图答应划得船泛舟,他们是绝不敢隐瞒不报的,是以当日傍晚,康熙便得知了此事。
其实泛舟没什么,可以太后娘娘的尊贵,若想要泛舟,定然是要准备最好的船,最稳妥的船夫,做最妥善的安排,绝对不应该是一只只能乘四人的小舟和一个体虚的色赫图答应。
最重要的是色赫图答应这个划船之人,以康熙这几年对她唯二的深刻印象,实在无法不担心太后的安危。
但是此时折子报上来,她们船已经划完了,而且太后还心情愉悦……
康熙隐隐升起的一丝怒意,又悄然消失,只是依旧担心太后的身体,便提笔写了一封信给宣妃。
后宫里其他受宠的妃子不知收到过康熙多少封信,宣妃是从没收到过的,以至于头一次接到来自于康熙的信,她像是拿到什么烫手山芋一般,十分不想打开。
“娘娘?”檀雅目光落在那信封上,问,“您不打开吗?”
宣妃低头,不情不愿地揭开蜡封,抽出信,面无表情地看完信上短短几行字,然后重新折好,塞回去,随手扔在桌上。
檀雅从她的神色中,什么都看不出,但又能感觉到宣妃并不爽快,可私密的信件,旁人探听实在有些失礼,她便只问道:“娘娘,重阳节,咱们可要做些安排?”
康熙是陪皇太后过完中秋回的宫里,重阳节宫里想必会有些饮宴祭祖的活动,她们虽说远在畅春园,也不能没有节日的仪式感。
“按照往年在咸福宫那般过便是。”宣妃又瞥了眼那封信,叫宫女收起来,然后才对三人道,“皇上支持咱们给太后娘娘整理回忆录,叫咱们莫要带太后娘娘做不利于身体康健的事。”
定贵人和苏答应不约而同地看向檀雅,檀雅无辜道:“且不说泛舟哪里不利于康健,嫔妾可从未引着太后娘娘坐我的船。”
她再折腾也是有分寸的,当然不会将主意打到太后娘娘身上,可太后娘娘发了话,她们谁能拒绝吗?康熙不也是顾及太后娘娘心情,不能去信劝说太后娘娘,这才跟宣妃说的。
“若说畅春园最危险的,便是这贯穿整个园子的水源,不过嫔妾早就打算好只玩儿这几日。入秋后水凉,万一落水容易伤身,待孩子们也过足了瘾便打住的。”
宣妃原也并不准备搭理康熙的信,听檀雅如此说,便道:“如此也好,不过我瞧着太后娘娘泛舟后心情极好,回头再找些旁的事教她老人家开怀。”
檀雅爽朗一笑,“娘娘不说,我也早盯上桃花堤上的桃子了,过些日子桃子熟透,咱们带太后娘娘和孩子们去摘桃子可好?桃子酒,桃子糕,桃脯,果酱,还可以做果茶……”
宣妃抬手制止她继续数下去,没好气道:“你当太后娘娘与你一般贪吃吗?”
“太后娘娘先前还未对泛舟感兴趣过呢!”
若教檀雅说,被动过着一成不变的日子,也不该主动被那日子封锁,反正从太后娘娘主动提出要坐她的船,檀雅心里就没当太后是个死气沉沉的老人。
“太后娘娘喜不喜欢,娘娘您说的可不算,得是太后娘娘说了才算。”
“既如此,我等你问过太后娘娘的意思。”显然是不准备再做檀雅的说客。
檀雅当然不会被难住,只随口在额乐几个孩子面前说起过些日子要去摘桃子,这几个孩子,尤其是额乐和吉兰便整日念叨着“桃子什么时候熟”,连太后都上心起来,日日起床第一件事便是问问桃子熟没熟,好在见到几个孩子的时候第一时间告诉她们。
等到桃子开始红了,额乐连忙告诉色赫图额娘,想要去摘桃子。
檀雅说:“过几日,不急。”
她一连说了几日“不急”,额乐就问了多少遍,最后太后娘娘将檀雅叫到跟前,问她:“什么时候带几个孩子去摘桃子?”
檀雅总算等到太后娘娘跟她说话,恭敬地答道:“回太后娘娘,嫔妾也派人去瞧过,熟了的桃子都太高,格格她们够不到,过早去了也无用。”
太后娘娘颔首,并未就此止住话音,随口问了几句檀雅家中的情况。
檀雅自从知道可以私下联络宫外,虽说闻枝出宫后便再未送过信,可对宫外的事以及色赫图家的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
但她不能说自己知道啊,只能按照进宫前色赫图家的情况简单说了几句,然后笑道:“不是嫔妾自夸,嫔妾父亲严正,对两位兄长亦是严加约束,才华或许逊色于不少八旗子弟,这人品是绝对称得上的。”
“哦?”皇太后笑言,“看来你这孩子的心性,是色赫图家家风使然了。”
檀雅脑中闪过色赫图氏幼时的一些画面,色赫图夫人给两个儿子做了四五套学子服,常年换着穿着,还美其名曰“向学之心不为外物所动”;色赫图氏和妹妹在家里从不穿新衣服,到外面做客才光鲜照人……
这些画面,让檀雅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若无其事地笑道:“太后娘娘过誉,嫔妾实在不敢当。”
皇太后语气温和,随后与她说了些宣妃年轻时的事,“我瞧着你们好,心里高兴,往后一直这般好下去才好。”
檀雅爽利地应和,然后邀请太后娘娘届时一同去摘桃子。
皇太后欣然应允。
檀雅回去后,对宣妃得意道:“娘娘瞧,嫔妾一人也办成了吧?”
宣妃却没回她此言,反而问道:“太后娘娘真与你说我年少时的事儿了?”
“是啊。”檀雅点头,笑着调侃,“若不是太后娘娘说,嫔妾可想象不到您年轻时鲜亮的模样。”
宣妃默然,眼神中闪过一丝痛楚,低喃:“娘娘何必总说这样的话,还好好的呢……”
檀雅语塞,再笑不出。
苏答应叫了一声“娘娘”,担心地看着宣妃。定贵人则是走过去,半揽住宣妃,轻拍她的背,劝道:“万事随缘,尽力而为,不可强求,咱们只管做能做的便是。”
宣妃叹了一声,勉强扯起嘴角,眼一扫屋外,没瞧见几个孩子,连忙问道:“咱们家那混世魔王,又去哪儿折腾去了?”
屋外走进一宫女,回道:“回娘娘,格格们去桃花堤了,说是晚膳前回来。”
这是又看桃子去了。
宣妃摇摇头,挥手让她下去,随后看向檀雅,“都是你引出来的,我现下都恨不得那桃子早早成熟。”
檀雅见宣妃不再想那些不愉快的事儿,笑道:“谁不想呢?连太后娘娘都快等不及了。”
而无论她们如何盼望着那些桃子成熟,它们依旧不紧不慢地一点点成熟,一个个果子坠在桃枝上,甚至压弯了枝丫,催着日日来看望它们的孩子来摘。
这一日几个孩子都不用上课,檀雅四人再加上额乐四人,陪着太后娘娘的轿子慢慢走到桃花堤。
檀雅特意让人钉了几个高架,只要有人在底下扶着,额乐几个孩子便能站在上头摘桃子。
太后娘娘坐在不远处含笑看着她们叽叽喳喳快快乐乐地摘桃子,又接过最小的孙女摘得第一个桃子,不管桃子的酸涩,吃完了一整颗。
后来檀雅几人也上手摘了,一整个桃花堤的桃子随便摘,小半日便装满了几个竹筐。
檀雅吃了一个,就对宫中种的这些观赏性更强的果树放弃了,一心一意地研究如何物尽其用,不浪费每一个果子。
那一段时间,她们院子和皇太后院子的宫侍全都跟着檀雅忙活,太后娘娘精神好时便坐轿子来看,精神不好时便远程问一句:“又多了多少罐子?”
苏答应每日都为了整理回忆录守在太后娘娘身边,最清楚檀雅的进度,便回道:“已经摆到院子外了。”
皇太后闻言,笑道:“给宫里送些,也让皇上尝尝。”
檀雅挺不乐意往出送吃食的,可太后娘娘的话一定要遵照,便又命人送来许多漂亮的瓷罐,装了新做的桃脯和桃子酱,给康熙和宫里所有嫔妃都送了个遍,连皇子们也没落下。
温度要降下来,剩下的罐子坛子全都密封好挪到了室内,檀雅又有了旁的事情打发时间,便不去管它们。
倒是皇太后念着,腊月飘雪,忽然想起檀雅的桃子酿,问道:“那酒,可能喝了?”
宣妃立即便派人回去跟檀雅说,檀雅抱出一个酒坛,掀开盖子,一股满沁桃香的酒味儿涌入鼻间。
那桃子酿的颜色有些肉粉色,檀雅叫人取了琉璃瓶琉璃杯来,琉璃瓶装满酒,一个一个靠在一起,晶莹剔透的,漂亮极了。
苏答应见此,去库房中扯了几尺水蓝色的锦缎和水云纱出来,准备一并带到太后娘娘那儿,铺在桌子上。
已经准备到这儿,两人出门时又绕路去摘了几支红梅,一到太后那儿便忙活起来,铺桌布的扑桌布,插花的插花。
只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原本有些昏暗的屋子立时便鲜活起来,而带来这一切的,也不过几尺布,几瓶梅。
但归根究底,是“活着”的人。
皇太后因为不能出屋走动,肉眼可见变差的气色红润许多,温柔地望着她们,带着期盼道:“色赫图答应,明年春的桃花酿,本宫可是提前预定了。”
檀雅笑若春花般灿烂,“嫔妾定是要请太后娘娘喝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