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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雅做的猫棺,乃是为容纳两猫而作,卿娘随将军去了之后,两猫保持着最后的姿势,一起封存进猫棺之中。
它们对佟佳皇贵太妃来说,不止是两个宠物,彼此相伴多年,早已成了彼此之间重要的存在,佟佳皇贵太妃不忍它们就这般随意地埋在某一处,岁月变迁与凄草一同荒芜。
佟佳皇贵太妃想要两只猫儿陪葬。
请示经由皇后乌拉那拉氏,传至圆明园,又传回京中,不少官员都反对。
雍正回宫后,只问了一句:“可查看记载,前朝是否有先例?”
自然是有的,史册记载,一直有陪葬牛马羊的传统,也有人陪葬宠物,不过多是狗,偶有些稀奇的宠物,猫也是极少极少的。
“既然有先例,命人安排便是。”
雍正不以为意,事实上,当他借着胤祜的眼,看到更广阔的世界之后,自觉见识已非这些老古板可比。
而他是皇帝,拥有无上的权力,他所说的一切都能成为基准,陪葬两只猫而已,又有何不可呢?
当然,见识多也有些许的烦恼,只说这地动,分明不是他这个帝王的错,雍正却还要写下罪己诏,以此来安官民之心。
朝中官员都在上折,雍正拖了几日,回到京中才洋洋洒洒写了一篇诏书,自责的话主要集中在诏书中开头竖三行,后面全都是他登基以来做了什么,地动后他又为受灾百姓做了什么,以及以后准备花精力做什么。
然后又在诏书最后,感情丰沛地陈情,这既是上天对他的考验,也是对朝中百官和百姓们的考验,希望万众一心,度过难关,共同开创盛世。
这一篇罪己诏,说是罪己诏,实际根本不像罪己诏,太监总管苏培盛在朝堂上声音洪亮、感情丰沛地念出来时,文武百官皆默然。
雍正也不给他们反应过来挑刺的时间,立即便点各部门的名,询问他们赈灾的进度,百姓可有妥善安排,以及造成的损失该如何弥补等等。
另大清幅员辽阔,朝中也不可能只围绕地动运转,大清还在改流西南,时有小战事发生;大清于准噶尔部依旧在拉扯,随时有可能再次破裂;地主盘剥佃农严重,生民乱,也亟需处理……
雍正极乐意且也深谙给朝臣们小甜枣的技巧,可本质上是个严苛的帝王,差事出错,连四阿哥弘历都会被训斥,更遑论朝臣们,是以很快众人便再没有心思揪着他的“罪己诏”说话,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应对。
至于佟佳皇贵太妃让猫陪葬这样的小事,那是什么?无事发生时上上折反对彰显存在感无妨,此时是绝没有他们做不好差事便遭殃来的重要。
卿娘和将军的猫棺直接被送进了佟佳皇贵太妃的陵寝之中,日后便能受皇室的供奉,佟佳皇贵太妃仿佛了却了一桩心事,整日里恹恹的,安寿宫的重建恢复也都交由檀雅暂时代管。
高太嫔情绪也不高,不过她比佟佳皇贵太妃年轻十来岁,身体精力总要好一些,是以还能日日去陪佟佳皇贵太妃说话解忧。
檀雅淋了那么久的雨,之后只有些鼻塞,喝了两天药就好的差不多了,比好些太妃都强上许多,帮着佟佳皇贵太妃暂管安寿宫,她自然也做得来。
也因着她这个例子在这儿,檀雅更有理由督促茉雅奇三人,不要因为成婚便懈怠锻炼,平时无病无灾的看着不明显,此时不就显出来了吗?
伽珞对比儿子和庶长子永璜,一个低热一个高热,深以为然。
檀雅想要说服人时,理由颇多,就连支使茉雅奇替她做事,也能以教导为由,全都让茉雅奇做,有不妥当之处,檀雅才出言。
太妃们也都没闲着,像画室那些太妃,一场地动,大半画都遭了殃,那都是她们的心血之作,能修复的,她们都要尽量修复,而这些修复工作,量极大,苏贵人几乎只有吃饭那一小会儿空闲,剩下都见不着影。
而苏贵人那幅才画了一小半的《后宫群像图》也毁在地震中,她提起来时就满是心疼,每当这时,檀雅就会故意气人地说起她那些木头玩意儿。
相比较,檀雅的木制品就结实多了,洗洗又是新的,有些损坏严重的,也可以补上新的部分,刷漆包浆,一点儿看不出瑕疵。
苏贵人怄气的很,反唇相讥:“也不知是哪个,对着那些生瓜生果愁眉苦脸。”
是檀雅没错,可谁辛辛苦苦种下的瓜果,忽然毁于一旦,能不愁眉苦脸,不过檀雅很快便动手挽救了。
原本慢慢摘着吃要吃到秋末去的瓜果,能吃的全都送到膳房去,只一顿晚膳便全都消耗一空,剩下那些生的,实在不能吃才扔掉,事后没再念叨。
其实苏贵人也知道心疼没有用,但摊上这样的灾事,总免不了要唠唠叨叨,哪怕知道檀雅只是玩笑,并非风凉话,也还是忍不住生气。
“也不指望你帮忙,不爱听我说话,我往后不说便是。”她说完就走,花盆底踩得哒哒响。
檀雅摸摸鼻子,“我也没说不想帮忙……”心里则是琢磨开来,怎么能让苏贵人不再生气。
宣太妃完全没受两人吵嘴的影响,也根本懒得说两人,反正明日就又好了,只招呼茉雅奇道:“安心吃,别理你两个额娘。”
茉雅奇瞧了额娘一眼,乖巧地点头,然后道:“宣额娘,额娘,儿媳一会儿想去西二所看伽珞和永琏。”
檀雅回过神,“去吧,安寿宫里的事儿有额娘呢。”
茉雅奇笑弯了眼,欢快道:“永琏养好病,又胖起来了,白白嫩嫩的,可喜人了。”
“你倒是喜欢这个侄孙。”檀雅说起这个辈分,忍俊不禁,随即想起茉雅奇瞧永琏羡慕的模样,状似随意地说,“胤祜也走两年了,想必快回来了。”
茉雅奇眼中闪过思念,笑意微微收了收。
檀雅拉过她的手,轻声道:“茉雅奇,有什么事儿就跟额娘们说,别憋在心里,这人啊,心里不痛快,身上就不痛快。”
“额娘。”茉雅奇摇头,“哪家嫁人的女子能如儿媳这般轻松的?儿媳没有不痛快,只是有些想念。”
檀雅拍拍她的手,“也别发愁孩子的事儿,胤祜回来,早晚都会有的。”
茉雅奇轻轻点头,“额娘,儿媳省得的。”
檀雅忽然问道:“你要不要回娘家小住些日子?你娘想必也受惊了,正好陪陪她。”
茉雅奇抿抿唇,说不出拒绝的话,不好意思地说:“又给额娘添麻烦了。”
“添什么麻烦?”檀雅轻轻瞪了她一眼,“你要是跟额娘见外,额娘才不高兴。”
宣太妃已经用完膳,见两人也不吃了,便半靠在榻上,宫女们自动收拾桌面,给主子们换上刚沏好的茶。
茉雅奇稍坐了一会儿,起身告退,带着人往西二所去。
檀雅让柯冬取了纸笔过来,边写写画画边闲聊似的问道:“皇后说,皇上让她放一批宫人出去,柯冬年纪不小了,嫔妾准备放她出宫去,您这儿可要放人出去?”
宣太妃拨动佛珠,缓慢地要摇头,“我这儿得用的都是些老人,那些新过来的宫女,岁数都还小,不到年龄。”
檀雅点头,取笑柯冬:“可得换些年轻鲜嫩的小宫女来,你们年纪大了,稳重是稳重,实在没趣的很。”
柯冬不依:“主子您好歹等奴婢走了,再表现出喜新厌旧,否则奴婢可不想给新来的挪地方了。”
“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檀雅支着下巴,铅笔在手里转动,笑道,“我放你出宫和家人团聚,柯冬你也得体谅体谅你家主子,想要漂亮小宫女在左右的迫切心情。”
“是是是,奴婢呀尽早让出地方。”
离别的愁绪,被玩笑冲淡,檀雅表现的极豁达,也希望柯冬走得坚定一些,不必顾忌她。
下午,檀雅将图纸送去造办处,第二日,造办处便送回十数个细长的木盒。
檀雅直接让人送到画室去,还吩咐人转达:“届时会让人做一些高柜,深度正好可放置这些木盒,便于存放太妃们的画。”
这些木盒,尺寸相同,全都是按照画轴的长度打造,画轴放置其中,可牢牢地固定住,盒外还上了锁扣,就是跌落被砸,也能替画轴承担一部分压力,轻易不会损坏。
原来太妃们的画作,极好的佳作才会装裱起来,那些普通的画作,舍不得扔也都是随手一卷放置在画桶里。
这些画,檀雅命人做了跟卷轴差不多粗细的圆木,可以拿来卷画,卷好后一样可以放进木盒之中,还可以分门别类进行存放。
这种心思,连精巧都算不上,其他人没这么准备,不过是从前没想过宫殿也会塌落,如今经了这一遭地动,早晚都会想到,檀雅不过是提早些罢了。
然早了一刻也是早,起码檀雅求和的心意,苏贵人是感受到了,从画室回来,便神态温和地与檀雅说话,两人那点儿小口角,自然而然便平息了。
茉雅奇瞧见两个额娘果然又好了,暗自偷笑,只觉得两位额娘都是极好脾气的人,再是说说闹闹,也不会伤了感情。
再一瞧宣额娘老神在在的模样,茉雅奇心道:不是两位,是四位,她这四位额娘全都是好脾气的人,所以他才那般好。
茉雅奇低头,唇间泛起些许甜蜜,然后便是越发汹涌的思念。
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