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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谢图部有固伦恪靖公主,是以额乐在吉兰的公主府小住几日之后,确定吉兰的身体心情都没有问题,便提出暂时离开。
“车臣汗部那边,我还有些事,待你产期临近,我再来陪你。”
吉兰笑眯眯地点头,“我等姑姑,等孩子长大些,我也带他去姑姑那儿小住,让孩子多向姑奶奶讨些好东西。”
额乐听到“姑奶奶”这一称呼,有些哭笑不得,却也应承道:“你只管来,想住多久住多久。”
固伦恪靖公主亦笑道:“和惠安排好公主府的事便去住吧,其他的我会照料。”
和惠喜笑颜开,笑容中满是单纯的喜悦,恪靖公主和额乐看了,心中皆觉得美好极了,更不想让人破坏。
而土谢图汗部发生的事,如燎原一般迅速扩散到整个漠北,又一点点传至蒙古其他地方,与此同时,大清固伦荣乐公主和和硕和惠公主之名,亦传遍各地。
公主强势,便是大清强势。
额驸或是旁人再想苛待抚蒙的公主们,都要斟酌一二,毕竟荣乐公主这般霸道强势,会为和惠公主千里奔赴,难保不会再为其他公主撑腰,因此公主们的境况肉眼可见的好转了些许。
其中被封为和硕淑慎公主的沅书和和硕端柔公主的叶楚玳,未婚前皆与荣乐公主相伴数年,关系亲密,蒙古诸人得知后,面上都更加客气,生怕一个不好,女煞星杀过来。
叶楚玳本就是有些许霸道娇气的性格,抚蒙之后生活上不比京城处处皆精,却也不算差,甚至还专门圈了地时不时跑马玩儿。
荣乐公主的威名传到科尔沁蒙古,有个厉害的姑姑在蒙古,比背靠大清还要有依仗,叶楚玳是越发恣意,活得比未嫁时还要潇洒几分。
沅书也为姑姑高兴,却极不喜欢那些将姑姑凶残化的传闻,每每都要解释一二,说荣乐公主最是公正仁和,若旁人不犯,绝不会肆意欺辱。
旁人信不信且不说,忌讳是一定忌讳的,全都“是是是”、“对对对”……
这事儿传到京中时,一并呈到御前的,还有固伦恪靖公主和土谢图汗王的折子,奏请内容便是和惠公主和额驸之间发生的事以及荣乐公主到达土谢图部后,和惠公主不算委婉地“约定”方式。
折子上所书内容极为客观,不偏不倚,这是固伦恪靖公主的公平。
雍正重新规定了大臣上折的内容,工作由繁至简,但工作总归不是一件让人开心快活的事,今日却极为不同,他一打开来自漠北的奏折,不多时便哈哈大笑起来。
大殿内的侍从们甚少见到皇上这般开怀,忍不住便悄悄望过去,而皇上高兴,他们这些人也跟着好过,脸上也不自觉地轻松几分。
雍正全都看完,嘴角的笑容始终没有落下,提笔写了一个豪迈的“准”字,便将智勇亲王的爵位彻底定在和惠公主的身上。
至于和硕额驸的错处,雍正并未提及或是批评,他乃是一国之君,总不可能似年轻公主一般“任性”,批阅认可和惠公主和其额驸之间“协定”的效力,便算是极大的偏向了。
当然,雍正对于幼妹荣乐动手打和惠额驸的行为,还是进行了批评,只是不痛不痒,信送出去的同时还送了一大堆时令水果去蒙古,谁都看得出皇上不是真的不满,这让众人更加深刻地意识到荣乐公主的受宠。
后宫里,各处也都听闻了此事,说什么的都有,远近亲疏听言论便一目了然,但两宫太妃们大多都是向着自家出去的姑娘们,当然,也有些太妃担心女子名声太悍会不好过。
佟佳皇贵太妃第一个便驳斥道:“怎能将蒙古与大清等同视之,就是早个百多年,咱们满洲女子,也都个个能提刀上战场,额乐和吉兰这是未望祖宗之本。否则难道任由额驸欺辱吗?”
欺辱公主,自然是不行的,众太妃们全都摇头。
贵太妃瓜尔佳氏是个双重标准的,自己的养子,伺候的人少了便觉得是怠慢,轮到额乐和吉兰身上,额驸敢这么做,那就不行!
因此佟佳皇贵太妃一表态,她立即便炮仗似的发火道:“就该像额乐似的,否则脾气软了,还当咱们大清的公主好欺负,不识好歹的玩意儿!”
底下众太妃们纷纷忍笑附和,佟佳皇贵太妃无奈地瞧了这人一眼,摇摇头,没说什么。
檀雅坐在宣太妃后头,也跟其他人一块儿笑,却不想又被贵太妃抓住说话——
“谨嫔,你到底是怎么教的,诶呦,我听说吉兰一箭射得额驸腿软,惊得呦~”
众人全都看过来,檀雅无辜地抬头,“没有啊,跟嫔妾没有关系啊,武先生一直教导她们强身健体而已。”
“强身健体会有那么准的箭术?都百步穿杨了。”
檀雅无语,这都哪跟哪儿啊,怎么就变成百步穿杨了?果然是三人成虎,千里成传说。
其他人起了兴头,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她们曾瞧见的公主们的不俗来,让她们一说,几个姑娘快要比肩历史上那些绝无仅有的女子了。
这时,贵太妃忽然担忧地问:“舒尔不会打胤禧吧?”
堂内霎时一静,太妃们面面相觑,皆有些无言以对。
檀雅呵呵一笑,笑容有点儿假,“娘娘,皇子们的骑射先生个个身手不凡,姑娘们怎么是对手,您多虑了。”
贵太妃神情微松,却还未全然放松下来,“胤禧爱读书,武艺上肯定稍有懈怠……”
“得了。”佟佳皇贵太妃受不了的打断,“人家小夫妻好好的,打什么打?”
“这不是……”贵太妃嘴里嘀咕着什么,没大声说出来,可从神情便能大致猜出几分。
佟佳皇贵太妃按了按额头,道:“二十一福晋都怀第二胎了,她性子好,体格儿好,将来给你生下的孙子定是你的心头宝,非掺和人家小夫妻的事儿干什么,房里头胤禧挨揍,那也是他愿意,你那么爱当坏人呢?”
贵太妃越听,脸上越是酸,“我这个养母,倒还成外人了。”
佟佳皇贵太妃一指宣太妃,道:“你瞧瞧宣妃,什么时候管过二十一府里的事儿,谨嫔这个亲额娘也没管过啊,婆媳好的跟亲母女似的,就是高嫔,也甚少管二十贝子的后院,抱孙子孙女不够开心吗?”
这就跟“别人家的孩子”一样,被对比的对象和家长其实也没有很开心……也不是,开心还是有一些的,但是更多的是尴尬。
宣太妃惯常都是一副不动如风的模样,表面上看不出来啥,高太嫔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听见,只有檀雅一人对上贵太妃的视线,讪讪一笑,想用笑容表示她没有翘尾巴得意的意思。
贵太妃收回视线,不服气地念叨:“我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想着舒尔和玉珠儿,可是一点儿不藏私的。”
佟佳皇贵太妃直接道:“好就做到极致,好里掺着一丁点儿不好,都是瑕疵,叫什么,那叫美中不足。”
贵太妃好歹也是贵妃的品级,被佟佳皇贵太妃这么一通直白地数落,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一时气氛便僵硬起来。
众太妃们全都缩着不敢冒头,檀雅看了一圈儿,仗着她现如今在佟佳皇贵太妃面前有几分得脸,生硬地转移话题:“听说使团已抵达广州,要不了几个月,胤祜就回来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新年。”
佟佳皇贵太妃颔首叹道:“一走好几年,总算回来了。”
贵太妃别扭地开口:“这几年苦了茉雅奇那孩子,胤祜回来,他们小夫妻也可以团聚了。”
檀雅点头,笑呵呵地说:“早就让茉雅奇收拾东所和宫外的府邸了,到时无论胤祜回来是住东所还是开府出去,都方便。”
“茉雅奇也要搬出去了啊,这两宫里不就剩下咱们这些老家伙了吗?”
檀雅抽了抽嘴角,老什么老?谁是老家伙?到六十岁她也不老好吗?
然而贵太妃这话,其他人皆深有感触,纷纷不舍起来,出了文和轩的正堂,好几日看到茉雅奇都慈爱非常,惹得茉雅奇满心奇怪。
不过茉雅奇现在全副心神都被胤祜即将回来这件事占据,越来越心神不稳,每每有外头来安寿宫的人,便要投以关注,好似怕错过胤祜回来的消息。
檀雅体谅她的心情,并不打扰,也不会以此玩笑,只没事儿找事儿也要让她稍稍分分神,当然,针是不能动的,再扎到手可不好。
就这般等待着,等待着,腊月底,使团终于回京复命,报喜的太监疾步踏进安寿宫,善解人意地一进宫门便喊道:“娘娘们大喜!咱们大清出使西洋的使团进京啦!皇上特命小的先来给娘娘们报喜!”
茉雅奇听见声音就要往外跑,檀雅一把薅住她,威胁道:“穿上外衣,还有披风,病了你就在安寿宫老实养着,别挪动了。”
茉雅奇立即顿住脚,任由宫女为她穿衣,脖子依旧扭向外头,焦急不已。
外头又重新喊了一遍,这次檀雅听得更清楚,见她一只脚都要迈出去了,叮嘱道:“莫急,莫急,还没到呢,胤祜他们见完皇上,肯定第一时间来安寿宫,咱们去文和轩,慢点儿走,别摔着。”
茉雅奇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忍着焦躁等额娘穿戴。
檀雅摆摆手,“不必等我,你先去吧。”
茉雅奇踌躇片刻,还是行礼出去。
苏贵人听到动静,过来,正好碰到她出去,走进来方才了然地问:“等不及了?”
檀雅好笑地点头,“她倒是难得这么情绪外放,随她吧。”
“感情好是好事。”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檀雅收拾妥当,和宣太妃苏贵人一道往文和轩去,然而到了那儿,却没瞧见茉雅奇,便问了一嘴。
闻柳出去了一趟,回来禀报道:“二十二福晋在宫门口呢。”
众人一怔,随后笑了起来,十分包容。
檀雅也没催人回来,年轻人的心,火热着呢,不惧严寒。
而宫门口的茉雅奇,望啊望,等到披风帽子都已被呼吸出来的气染出白霜,才瞧见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茉雅奇急急地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眼巴巴地看着那人。
胤祜亦瞧见她,阔步走过来,关心地问:“怎么在外头?冷不冷?”
茉雅奇摇头,眼泪忽然滚落,哽咽道:“你回来了?”
胤祜默然片刻,张开手臂,“是,我回来了。”
茉雅奇顾不上礼仪,扑进他的怀里,呜咽出声:“你怎么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