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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会是真会一点的。南烟的胆量足够,摔跤了也不很害怕。长这么大也没少摔过跤。
雪杖交替运动,如他所说,节奏就慢慢掌控在自己手中了。
雪下午停缓片刻,又开始飘飞。
不休不饶。
南烟意外地发现,她居然还挺喜欢这种从高处冲到低处的刺激感。
依靠着惯性,顺利向下滑了100米左右,她望着雪坡之下的他,又惊又喜。忘了上一次滑雪是什么感受,现在好像是第一次。
她克制住要尖叫的冲动,一直一直,向他飞滑而去。
大脑渐渐被冰雪的清凉与作为终点的他占据,她终究没他的技巧熟稔,慢慢地,雪杖在手中就失了频率。
她心忽然一惊。
可巨大的刺激感还是带来了无与伦比的体验。
她忍不住大喊一声他的名字:“——怀礼!”
兴奋的像个小女孩。
也不知他有没有回应自己。
风声呼啸,她什么也听不清。
很快,径直向下的运动轨迹就偏离了。
冷风刀子似地割着她的脸,连他怎么教她控速的话仿佛都在大脑中冻住了,手里的一根雪杖也不知扔哪儿去了。
只感觉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也越来越失控。
越来越。
烈风呼号,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喧嚣又热烈。
怀礼在山脚下。
眼见她完全失了控,红发映着夕阳翩飞。他紧张一下,用雪杖支撑自己,往她的方向移动过去,边朝她喊:“南烟!另一根也扔掉——”
也不知隔了这么远她有没有听到。
失控时只拿一根雪杖十分危险,南烟明白这个道理。她顺手就把雪杖扔开,只依稀听到他对她喊,具体喊了什么,她却没听清。
风声、他的声音。
逐渐被充斥在脑海的巨大冲击盖过了。
太刺激了!
周遭风景飞速掠过,迎着风雪,眼泪都要冻出来,恐惧带来的刺激,刺激交替的恐惧,完全掌控住了她。
她终于忍不住,大声地,放肆地,尖叫了起来。
人生的二十八年,很少有这样能放肆大叫的时刻。
哪怕摔一跤也尽兴。
摔一跤也尽兴。
她真的十分尽兴,不后悔和他来这一遭。
坡道的最后五十米,惯性越来越大,速度更快,直直朝他冲去,感觉世界都迎面扑来。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
“南烟!”
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还未反应,就要摔倒了——
突然,眼前窜出一道黑影——
怀礼飞速地折身,滑入了她视线!
他稳稳停在了她正前方,扔下了雪杖,在她冲向他之时,张开怀抱牢牢地接住了她!
接着他后背一沉,重心一个不稳,抱住了她,随她一起向后跌到湿滑的雪坡上,二人一齐又向下滑出了一段!
——余悸未消!
南烟直接摔到他胸膛。
旁边的安全员见状立刻滑过来,也前仆后继地喊:“喂——没事吧!”
“这么危险!”
怀礼同样惊魂未定,摔到地上后背都疼。
他躺平在地,睁开眼见她眼眶都红了,不由地闷声笑起来,“吓哭了?”
南烟流眼泪完全是因为风冷。她看着他,破涕为笑了,“没有啊,挺刺激的。”
怀礼更感好笑,他摘掉了手套,冰凉的手覆上她的脸颊,轻轻拭了下她眼角,好似在怀疑她,“都哭了还刺激么?”
南烟任他给自己擦眼泪。
她也摘了手套,随他一起迅速抹净了自己眼角的泪,抿着嘴笑起来,指尖儿轻轻点着他唇角,“怎么办,我还想再来一次。”
她红发拢在颊边,一张雪白面容娇俏。
怀礼凝视了她小几秒,眉心淡拢着,顿了顿,似是作了一番考量,“要我陪你再上去吗。”
“也可以啊,”她毫不客气地接受了,“你别被我带着摔一跤就好。”
“不会的。”他倒是很自信。
怀礼用雪杖支撑自己起来,先对旁边要来帮忙的安全员轻声道谢,又伸手,一把给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两人都没戴手套。
如此,手心不留神地相贴了。
雪地湿滑,南烟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她摇摇晃晃站不稳,他的臂弯还顺势带了下她的腰,协助她站稳了。
“谢谢你啊。”南烟笑着道谢,视线又落下。
怀礼没松开她,这么虚虚牵着她的五指,就往传送带的方向走,回头瞧她一眼,“我也是第一次教人滑雪。”
“第一次?”
传送带前排队的人很多。
站过去时,他们便被人群挤开了。
排着队往传送带上走,怀礼站在前方,回头看她。
飘着小雪,他微微颔首,清冷眉眼之间却是笑意阵阵,“是第一次。”
“那我难教吗?”隔着一个人,南烟仰头,笑着问他。
怀礼没说话,隔着一个人,微微偏了头,视线观察她一下,忽然认真地说:“你眼睛很红。”
“啊,是刚才冻的吧,”南烟顿了下,又问,“你很喜欢滑雪吧。”
“还好,”怀礼的嗓音很淡,“比较喜欢骑马,天不冷的时候经常去,你呢,之前滑过吧,有学过?”
南烟知道他喜欢马术的,但还没见过他骑马。
南烟这时不想撒谎了,但也只是模棱两可地说:“之前也有人教过我的。”
怀礼也没问她是谁教的,只笑,“教的怎么样?”
“不太好,”她笑盈盈地说,“也不会在下面接着我。”
他便回过头去,只是笑。
总有一些特别的时刻的。
比如现在。
夕阳将沉,皑皑雪地上一片柔和余晖。
很美。
站在传送带,一路向山顶而去。目的明确。
南烟望着他背影,霞光落了他满肩,他半侧脸沉溺在晖色之中,神情半明半晦。
总觉得离她很远,有点看不清了。
在这之前。
她的一切都有所目的。
而现在。
一切好像都失了目的。
上去了。
雪场的工作人员来提醒他们,离闭场还有半小时了。
中午才下的火车,下午到这里还没休息匆匆就来滑雪了。南烟边整理雪具,边问他:“要不要先回去,明天再来?”
怀礼坐一旁,颔首低头,系着滑雪鞋的鞋带,又抬眸看了她眼,“看你,你累了吗。”
“我还好吧,”南烟说,“你如果累了的话,我们就回去休息?”
说这话好像很体恤他。
怀礼很轻地笑了笑,“不是很累。”
他整理好雪板,慵懒坐起了身,手臂微微搭着长凳靠背,抬眼看她,眸色熠熠的,“再滑一会儿吧,你不是还想来一次吗。”
“你就陪我吗?”
“不然?”
“我还以为你可能要去找别人。”
南烟低下头,整理自己的雪板。他刚才和Elsa他们也玩得很开心。
怀礼没说什么。
他又低了身,顺手拨了下她滑雪鞋上的一处暗扣,“嗒”的轻响。
好似落在她心跳上。
她抬头。
他便微微侧眸看着她,淡淡地说:“这个要系紧一点,不然很容易摔。”
南烟还没说话,他又将她的脚牵过去。
系鞋带。
南烟看着他的动作,几分出神。
怀礼又起身,顺手牵起了她,轻轻笑。
“走吧,滑的好就不接你了。”
南烟轻哼,“那我要不要装一装?”
“随便你。”.
雪场提前十五分钟关闭了。
雪大了不少。
今天的确尽兴,怀礼几乎是手把手带着她在初级雪道滑了没一会儿,被迫回程了。
很巧,他们居然和Joseph一道。
怀礼和怀郁、陈舒亦、Elsa一趟车。
坐不下了,南烟就上了Joseph的车。
天色渐晚,两辆车绕着山路,前后踽踽着往山顶的民宿走。路很长,能望见绿色的、黄色的房子,鳞次栉比地坐落在山林中。
景色很好,适合写生。
怀郁他们提前到了一天,来之前就订好了房间,怀礼自然和他一间,陈舒亦与Elsa一间。
南烟单独开了一间。
晚上吃过了晚饭,民宿里的客人与Joseph他们在一层玩骰子,还有那种玩法十分古早的俄式扑克牌。
怀礼也在其中。
南烟回来睡一觉起来画画儿,下去喝水时经过了他们,过去瞄了眼。
她端着杯啤酒,手臂支撑自己趴在他座椅后背,看了会儿他的牌。
红发又勾又绕,拂在怀礼脸侧。
他感到痒了,回头看一看她,她却没收身回去,又微微探了过来,顺手替他点出几张。
头发又在他颈畔飘拂。
Elsa坐他旁边,对她上上下下的瞟。
南烟点牌,怀礼出牌,不管他会或是不会,这局都胜券在握了。
南烟便悠悠然对Elsa笑一笑,特意换了俄语对怀礼耳语。
“什么时候上去休息?”
怀礼对扑克牌已十分上手了,其实无需她替他出。他玩的漫不经心,有她几乎是锦上添花,与几个老手过招都不在话下。
他抽了口烟,转过头也用俄语回她。
“晚点。”
南烟支着下巴,勾勾眼角瞧他,又换了中文,一字一顿地对他说。
“听不懂。”
“你房间没人?”
怀礼也换了中文问,在她点了张牌后立刻也跟着出。
“你呢,今晚不去找别人?”南烟故作漫不经心地问他。
意有所指。
二人两个问题抛出,谁也不回答谁。
他们对彼此的问询向来都像明晃晃的调情,没几句真真切切的答案。
南烟心猜没有单独的房间,他也不会去Elsa的房间。毕竟那房间还有个陈舒亦。
不过,说不定呢。
她端着水杯准备上去了。
这时,怀礼忽然侧过头来,青白色烟气下视线淡淡,立刻问她:
“你不玩了?”
南烟拢了拢身上披肩,给他展示了下自己胳膊内侧沾到的颜料,晃了晃手,他系在她手腕儿的铃铛轻响。
“画画。”
烛火摇曳,怀礼瞟她一眼,掸了掸烟灰,说:“等会上去找你。”
“多久?”
他不说话了,又回过头去。
继续和他们出牌了。
南烟拉好披肩,上楼前又朝他方向望去。他衬衫领口散开,一截皮肤冷白,锁骨下痣暗红。
Elsa换到她刚才的位置,端端地也趴到了他身后去,二人说笑着,又这么打起了牌。
这时,南烟又注意到陈舒亦将目光投向了她,表情有点奇怪。
说不上哪里奇怪。
南烟转身上楼。
昨夜在火车开始着手这幅画,心中一直想的一直是在莫斯科红场遇到的那个吟游诗人。
怀礼对她解释他唯一听到的那句诗。
灵感总差点什么。
今日在雪场周围打转,俯瞰到景色,回来尝试动笔。
没有什么思路.
民宿二层楼梯正上方是个公用的小型会客厅。
南烟坐回沙发,画板架到腿面。
楼下欢语笑声飘上来,很难辨识出他的声音。南烟不禁想到下午她在雪坡上失控之时,他朝她大喊。
喊的什么,她实在没听清。
一画画儿就容易沉浸,万事与烦恼都抛开。
今天突然在想,如果那条冗长的雪坡没有尽头就好了。
买她和徐宙也共同创作的那副《星空》图的,是一位美术杂志社的前编辑。南烟顺手在网上查过对方的信息。
资质很老的一位前辈,与冷嘉绅不分上下。
他今天给她发来了信息,问她还有没有别的作品,很欣赏她似的。
这幅画是她和徐宙也共同创作的,南烟回复了那位买家的同时提及了此事,对方却坚持说要看她的作品。
她说自己现在在俄罗斯,回去之后会联系他。
他便欣然答应了。
南烟正窝在沙发画着画儿,手旁小桌突然传来了声轻响。她猛然抬头。
不是怀礼。
Joseph有着独属于少年的清澈笑容,蓝灰色眼睛映出她画纸上的线条,用俄语称赞说:“真好看。”
南烟便笑一笑,英文和他对话:“这里风景很好看,适合画画,我很想去外面画画。”
Joseph便眨眨眼睛,又看她的画,“Rita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大概3天,”南烟说,“3天后我要回圣彼得堡。”
她要去画展的。
Joseph点头:“那明天我去雪场可以顺便带你去画画,我知道一个地方,景色很好看。”
“真的?”南烟眼前一亮。
今天没在雪场玩尽兴,明天她还想去滑雪来着。
Joseph和她聊了会儿就离开了,南烟靠在沙发上休整片刻,才准备点烟,遥遥听到了脚步。
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她头枕在沙发靠背,抬起头来。
俄罗斯风情浓郁的装饰,风雪缭绕,巅峰倒影。
他仿佛在天花板上行走。
怀礼走了过来,周身携一阵淡淡烟草气。混着雪茄的味道。
不知道是否是他刚才在抽。
怀礼手臂撑住沙发靠背,微微低了身,垂眸,打量她放在一旁的画,“画完了?”
“还没有啊,”南烟笑着,仍这么仰头靠住沙发。披肩散在肩下,只穿了件丝绸质感的吊带。
胸口一湾勾绕的雪白。
又深又勾人。
怀礼视线落在她下颌。
南烟抬手,捻了下他衬衫的纽扣,问他,
“怎么样?”
“画?”
“不然?”
她笑得意味深长。
怀礼也微笑,拿起来。
他蓦然想到她之前随手为他画的那副画,还有心脏音展馆的墙绘。也一如这样空灵的风格。
是她的风格。
那种矛盾的破碎感。
他视线淡淡滑过她,好似想从她的脸上瞧出一些与作品风格契合的端倪。
却又别开。
“很好看,”他欣赏一番,又看她,眉目淡淡的,“给我的么?”
画未完成,他看到了背后右下角的落款。
给Lance。
还有从北京出发到圣彼得堡的出行计划。
那天晚上她随手写在后面的。
“送你做个纪念吧?”她笑着,眼睛一眨不眨。
好似有几分真心。
“这么好看,还是自己留着比较好吧,”怀礼笑了笑,轻轻地放下了画。他眉眼间浮现几分倦意。
“画完早点休息。”
他轻轻揉了下她头发,最后说了句,便转身去他的房间了。
刚在楼下还问她她的房间今晚是不是就她一个人。
南烟知道是调情话,心里俨然有了期待。
女人总是这样。
她没说什么,望着他背影,一直到他进了他房间的门,才收回了目光。
头顶残留他掌心的触感,似有若无。
忘了问他明天要不要再教她滑雪了。
不如和Joseph去画画吧。
房客们陆陆续续回了自己房间。
楼下声响渐消,和善的民宿老板Eva上来同她聊了会儿天。身材敦实的俄罗斯中年妇女,是Joseph的母亲,他们容貌有几分相像。
Eva善良地为她留了一盏灯,嘱咐她早点休息。
南烟咬着烟。
画准备厚涂三层,最底一层快要画好,却总觉得缺点什么。不知该怎么动笔了。
思绪迟滞在这里,她手机电池也完全不行了,剩余电量飘了红。
闪烁着。
屏幕上次摔了也坏掉了。
靠着沙发,朝空气轻吐烟圈儿。
她到现在都不知该怎么回晏语柔的信息。
瞒了事就如撒了谎,总需要一件事、一件事,一个谎、一个谎,一层层地包瞒下去。
她没说她和怀礼来俄罗斯的事情。
她有私心了,她承认。
她真是自私。
钟摆落到凌晨三点的数字上,倦的睁不开眼了。手旁的颜料干了,画笔也很不好用了。
上次他要付钱给她买那支很贵的画笔。
她拒绝了。
一向骗财骗色又骗吃骗喝无比坦荡的她,居然不好意思占他便宜了。
唉。
她又叹气。
再提笔,身后有门响。
独个儿坐在这个小厅沉浸自己的事情,深夜里这样突兀的声音总容易被她忽略掉。
南烟没回头。
却有人坐在了她的身旁。
“还在画?”
是怀礼。
南烟嗯了声,没抬头。
“你还不睡?在等我?”
“可以等等你。”怀礼抚了下脸颊轻笑。
他很少有这样失眠的时刻。
梦见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很少这样。
怀兴炜今天打了电话给他。
父子二人很少有这样平和的时刻,虽这些年关系和缓,但电话过来的第一句都变得生硬且难以启齿。
问他要不要回港城,怀野妈妈过生日。
往常这样的时刻是不会通知他的,虽然是一家人,自他初中去了北京,就好似与那边一分为二。
过成了两家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回去。
也许这时从俄罗斯飞回国也是来得及的。一家人团聚,和和睦睦。
但又总觉得,那里不属于他。
他说了自己在俄罗斯,还未说要不要考虑。
怀兴炜又觉得他是在搪塞。
怀礼终究也没解释太多。
南烟见他沉默,又抬头。
他衬衫随意穿在身上,显然是睡了一半起了夜,也许是失了眠或是什么。
一条手臂懒懒搭在扶手。
怀礼收回神绪,拿烟朝她晃了下,好似怕打扰她似的。
“你抽吧。”南烟说,“顺便给我一根。”
怀礼便倾身过来点烟,先把第一支给了她,自己有点了一支。
他似乎精神不打好,揉了揉太阳穴,吐着烟气,嗓音淡淡,语气也慢条斯理,“睡一半醒了,出来看看你睡没睡。”
他坐了会儿,又起身。
却又驻足,低了低头,观察了一下她的画,“真挺好看的。”
在她身后看了片刻,他温和的呼吸落入她肩窝。一阵阵的痒。
南烟回头,对上他的眸。他看着她,眉目倦倦的,又笑了笑,“我不打扰你了,去楼下走走。”
她并没有觉得他打扰她。
怀礼没说什么了,往楼梯口去。
南烟忽然叫他,“怀礼。”
怀礼回头,唇边一点猩红,青白色烟气遮盖他眉眼。
他眯了眯眸。
“我后天就回圣彼得堡了。”南烟说。
“后天?”他扬眉。
“是啊,之前跟你说过,”她笑了笑,道,“我去看画展。”
她不掩饰自己的表情了。
是的,她有期待。
想和她一齐。
“哦,我想起来了,”怀礼记得是6号,从鼻腔出了一声,很轻地笑了,“有人陪你吗。”
“想让你跟我一起?”南烟说,“如果你有空?”
她又问他有没有空。
如果换在以前,南烟可不会对一个男人这般询问。
没空就没空了。
可是。
怀礼目光落在她脸上,好像看出了什么。
但他只是不紧不慢地、又真心实意地说:“那你一个人玩开心点。”
南烟没再说什么了。
不知画了多久,南烟靠在沙发上睡了。
朦胧中,好像有人用毯子盖住了她裸露在外的脚踝,过了会儿,又抱她回了房间。
怀抱中有很淡的雪松香气。
第二天一醒,果然在自己的房间。
这个房间本来住两个人的,南烟昨天住进来时,隔壁床的乌克兰女孩儿正好搬走。
中午才醒,Joseph好心地等她到这会儿。
她匆匆坐上了他的车,一同下山。
路上南烟顺口问:“Lance他们是不是又去雪场了?”
“应该是,”Joseph说,“Lance和Kaven滑的很好,今天我想跟他们一起滑,Rita你昨天学得怎么样?我看到Lance在教你,你们是很好的朋友吧。”
“一般般,”南烟其实有点意犹未尽,举了举怀中的画板,“有机会还想再滑一滑,但是今天要去画画,麻烦你载我一趟了。”
Joseph于是笑笑,“中国人总是很客气。”
又向南烟指路,“绕过那里就到了,经常有摄影师和画家来这里,晚点我从雪场回来顺便接你。”
南烟好笑地问:“你天天都去滑雪?”
“不是,我在那里工作,民宿是我妈妈在打理,”Joseph说,“哦忘了说,雪场是我舅舅开的。”.
怀礼和怀郁这次休假带了公务,圣彼得堡国立医院今天中午给他们来了电话,与UNIHEART等几家合作医院代表的会议提前到明天早晨10点举行。
下午就有了暴风雪预警,为了避免回不去,从雪场出来,几人就退了房出发了。
去年准备来,半路就折返了。
这次倒还好,但满打满算也只玩了两天半,怀郁又没尽兴,在车上连连哀嚎。天色渐渐阴沉,仿佛压着一团灰色的积雨云。
酝酿着暴风雪。
路程2小时,已经开始堵车了。
都是往圣彼得堡赶的。
雪势加大,听闻暴风雪已经降临了他们刚回来的那个小镇。
“还好从雪场回来早,”怀郁听着广播,这下开始感叹幸运了,“再晚走真走不了了。”
陈舒亦看了看怀礼,问怀郁:“南烟没和我们一起走?”
怀郁动了动唇,正准备说话。
怀礼的电话响了。
“绝对是Anton,”怀郁嚷嚷着,对开车的Elsa用俄语说,“你爸爸就不能体谅一下,又不是明天早晨10点到不了,遇到这情况我们已经尽可能往回赶了。”
“喂。”怀礼接起。
Joseph蹩脚的中文,连带着英语和俄语一齐往外蹦,焦急地问:“请问是Lance吗?Rita跟你们一起回去了吗?”
怀礼皱了下眉,“没有。”
那边信号都断断续续,依稀能听到周围有呼号,让Joseph等人封好门窗。
风雪喧嚣。
“她今天出去画画了,现在还没回来……”Joseph颤着嗓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