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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下来的时候，酒店外面已经等了不少人，都是各个俱乐部的队员。胡绫大致扫了一眼，全是十七八岁的小孩，跟WHYX的常客气质颇像。
门口停着一辆大巴，一个领队模样的人出来点名，点到FCZ的时候，胡绫应了声，马上获得周围一圈人的关注。点到环节结束，众人上了车。胡绫坐在赵路东身旁，车刚开，后面探过来一颗脑瓜，一个抹着油头的年轻男人满脸笑意地说：“小狐妹子，加个微信吧。”
胡绫：“你谁啊？”
他说：“我是烈焰战队的教练，你可以叫我纳兰公子。”
胡绫：“？”
纳兰公子：“你是FCZ的负责人吗？咱们留个联系方式可以方便沟通。”
胡绫拿手比划了一下身边的男人。
“我不是，这位是。”
赵路东看着窗外，好像没有要理人的意思。
纳兰公子笑容不变，说：“没事，我明天再问。”
比赛场馆在W市的国际会展中心，布置得相当华丽，主赛场分五个大区，每区五支队伍。一排排电脑，一水黑的设计，最前面是观众池，上面是一块巨大的屏幕。场馆还没有正式开放，不允许随便进出，只有每队的领队可以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进去熟悉一下自己队伍的位置。
胡绫他们被分在C区2号位，胡绫顺着号码找过去，看着一排帅气的椅子，有点紧张也有点兴奋。
冷不防地一抬眼，她看到A区外站着个有点眼熟的人影。
她仔细辨别了几秒，确认那就是Bki。
没有美颜摄像头的帮助，他的皮肤变黑了不少，上了粉也没法看，还有那双假眼皮，油腻依旧。
别的队伍都只允许进领队一人，他身边却跟了两三个，其中有个人正帮他跟另外一个男孩沟通着什么。胡绫判断那是个翻译，她观察那男孩的长相，像是个韩国人。
胡绫事先了解过，主办方为了追求关注度，二十四支参赛队伍里还邀请了两支外国队，一支韩国的，一支北美的。
他们不知聊到什么，爽朗地笑了起来，引得所有人都往那边瞄。Bki明显知道大家都在看，抬手拍拍那位韩国队员的手臂，胡绫眼尖，看到这瞬间被外面的摄影师敏捷捕捉到了。
其他队员都被拉去拍照了，领队们熟悉完场地后也去了。胡绫想再多观察观察，走在队伍最后面。
她眼睛有意无意地盯着人群中的Bki，他身边已经换人陪了，翻译走了，来了个助理模样的人，一路低声谈话。
两人结伴走向洗手间，胡绫正好也想上厕所，就跟了上去。
场馆洗手间设计是男女共用洗手池，胡绫临出女厕的时候听到两人边洗手边聊天，鬼使神差地停住了。
水流哗啦啦地响，Bki的助理说：“你要是不想这么跟他们撞见，咱们就晚点过去。”
Bki说：“没事，躲什么。”
助理道：“平台需要一张你们俩同框的赛前合影，等会我让摄影师抓拍，你到时候注意一下表情，要坦然开朗一点。”
Bki沉沉嗯了一声，挤了点洗手液。
助理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安慰说：“别紧张，到时候正常发挥，你们队强成这样，菜瓜再厉害也不够玩的。”
Bki冷冷道：“菜瓜算个jb。”
助理：“那……”
Bki说：“我担心的是白明皓，我真没想到他居然能搭上白明皓。”
助理道：“那个‘bai’吗？他确实有水平，但他fps硬实力没有菜瓜和你的队友强，我这么多年射击游戏做下来，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Bki说：“不是硬实力的问题，你没跟他接触过，你不知道。”
他关了水龙头，环境瞬间安静，胡绫下意识屏住呼吸。
Bki低声道：“我以前跟组过队，那人不管玩什么游戏，参加什么比赛，都不会紧张。”
助理：“不紧张？”
Bki：“对，他根本不在乎输赢。而且，他很容易……”他顿了顿，又道，“他很容易猜透对手的想法，也很会搞别人的心态。”
助理愣了两秒，笑着说：“哪有那么神啊。行了，别长他人志气，没打先怕可不是你的风格。”
Bki想了想，低声道：“也对，不是没法子治他。”但是还是忍不住骂。“真他妈的烦！一群傻逼，蹭你妈的蹭！”
助理安抚他说：“好了，专注比赛。表情放松一点，还要拍照呢，走了。”
他们离开后，胡绫出来洗手。
她心想，这Bki也算是饮水思源了，想不到他对白明皓的评价这么高。
她来到集合照相的地方，想把刚刚的事告诉白明皓，结果没见到人。
那边摄影师就喊她了。
赵路东与她远远对视，示意她直接去拍照。
胡绫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脱下大衣放到椅子上，昂首挺胸走向绿色的背景布。
她站到背景板前，两脚一前一后，双手轻轻抱叠，微侧身，调整脸颊角度，拿捏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摄影师照了一堆不上相的佝偻少年，各个都要提醒挺胸抬头，嗓子都快哑了，忽然来了这么个标准硬照美女，兴奋得连拍十来张。
胡绫余光看到Bki和他的助理停止了谈话，也不约而同看向这边。她小睨了一眼，又将下巴微微抬高了些。
这时白明皓也回来了，他看到胡绫在照相，冲她笑了笑，走到赵路东身边。
菜瓜也站在那，有记者在抓拍他和Bki，他能感觉到，但仍然镇定自若。
看着下面这三个同伴，不知为何，胡绫内心忽然产生了一种无法形容的信心。
她觉得，他们一定能赢。
照完相，主办方对几个明星战队进行了一番采访。FCZ作为话题战队也被邀请了，采访任务再一次落到胡绫头上。
问题还是那几个问题，胡绫仍然给了标准且官方的回答。聊了七八分钟，胡绫有点不耐烦了。这主持人明显没有经过专业训练，说话磕磕绊绊，提问也乱七八糟。但旁边摄影师一直照相，她又不能拿出厌烦的表情。
好不容易熬到采访结束，胡绫连忙去找赵路东他们。
他们没有跟主办方的大巴车一起走，而是自己打了辆车。
“哎呦，腿都酸了。”胡绫一坐进车里，马上揉脚踝。“想不到打个线下赛这么累。”
坐在副驾驶的赵路东说：“谁让你穿高跟鞋了。”
胡绫瞪眼：“你得说幸好穿高跟鞋了，不然照相丑死。”
赵路东嗤笑一声，胡绫瞥见身旁窝着玩手机的白明皓，想起之前的事，小声道：“白爷……”
白明皓斜眼，胡绫勾起嘴角，道：“你加油啊。”
白明皓有点不明所以。
“怎么说？”
胡绫：“没事，就是给你加油。”
白明皓挑眉。
他们在酒店附近找了家饭店，吃完晚饭已经快九点了，这是一个对网瘾少年们来说才刚刚开始的夜晚，但为了保证明天比赛的状态，赵路东下令全员回酒店躺尸。
回屋后，胡绫顾不得洗漱，跟赵路东聊起在洗手间的见闻。
“……想不到Bki这么怕白明皓。”
赵路东喝了口水，靠桌旁抽烟。
“他跟老白不是一个水平线的，他自己清楚。”
“不是还邀请了两个外国队伍吗？他好像一点都不怕啊，专门就冲我们来。”
“他们找的都是国外二三线的队伍，确保实力不会超BYG才邀请的，全是马天伟的背景板。”
“够贼的！”
“别想那么多，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胡绫高举双手。
“没有蛀牙！”
赵路东深沉地叹了口气，去洗澡了。
胡绫翻了会手机，耳朵里是哗啦啦的水流声，某一刻她往磨砂的玻璃门那瞄了一眼，里面氤氲朦胧，她忽然有点窘迫。
过了一会赵路东出来了，已经穿好了衣服，又是那件熟悉的老头衫，松垮的黑半袖，他在店里穿过一万遍了。
他手里拿着毛巾，正在擦头发，擦完嫌不够干，还甩了甩。头发一缕缕落下来，似乎把脸颊形状勾勒得更清晰了。
他感受到她的视线，抬眼过来，胡绫后背一僵，为了掩饰，先声夺人。
“赵路东，你甩头的样子好像狗啊。”
他沉着脸看她两秒，慢慢冷笑。
“你窝成一团的样子很也像肉包子。”
胡绫本来抱着被子趴在床上，听他这么说马上坐了起来。
“说谁像包子呢。”
“你。”
“我有那么胖吗？”
“你最近是胖了点。”
胡绫深吸气。
自打来了WHYX，生活压力没以前那么大了，她每天嗨得不行，拉着萱子不是奶茶点心，就是点心奶茶。但萱子体质偏瘦，而且才二十岁，新陈代谢快，吃完没变化，她已经胖了五六斤了。
再加上过了个好年，她前几天上了次秤，给自己也吓了一跳。
但是自己吓归自己吓，赵路东不能说。
她怒道：“赵路东！你人身攻击我！”
“？”
赵路东满脸问号。“我人身攻击你？那你说我像狗是啥？”
胡绫拍床：“不行不行！赵路东，你是不是想pua我！”
帽子越扣越大，赵路东坐到床边，不跟她说话了。胡绫伸腿过去踹他，被赵路东拿住脚踝。他回头跟她说：“胖一点挺好，刚来的时候太瘦了，现在正好。”
胡绫还要打他，忽然被他手机里的内容吸引视线。
“你跟谁聊天呢？”
头像看着有些陌生。
“纳兰公子。”
胡绫脑海里冒出大巴车上那个油头男人。
“你加他了？”
“嗯，拍照之后加的。”
“加他干嘛？”
赵路东说：“Bki是KOK公会的，跟烈焰算是对家，互相看不顺眼，已经斗了很久了。纳兰知道我们跟Bki有仇，就跟我们联系一下。”
胡绫摸摸下巴，分析道：“他是不是想在比赛里跟我们联手啊？”
赵路东摇头。
“这种公开比赛不能这么搞，很容易被看出来。他就想跟我聊一聊，想挖点Bki的黑料吧。”他提醒胡绫，“快去洗漱，今天早点休息。”
胡绫也不闹了，拿着包去洗澡。
赵路东靠在床头看菜瓜发来的对手信息，这次比赛综合实力最强的就是BYG，菜瓜找到他们以前比赛的视频，赵路东仔细研究。
刚看完一场，胡绫出来了，赵路东随意一瞥，微微一愣。
胡绫的睡衣跟他的大布衫不同，是一条真丝吊带裙，水润垂感。胡绫个高，裙子将将遮住臀部，一双修长的大白腿……
说实话，比黑丝冲击力强多了。
赵路东把视线移回手机上，耳里听到的却是女人一步步的脚步声。
胡绫坐回床上，刚刚吹过的头发还没有干透，十指插入抖了抖。
“还聊呢？”
“……没。”
“那你看什么呢？”
赵路东低声说：“菜瓜发来的BYG比赛视频。”
“临时抱佛脚啊？”
“研究一下他们的思路。”
“没用啦，相信白爷就行了。”
“…………”
赵路东从手机里抬起头。
胡绫站在穿衣镜前，正在往脸上叠护肤品，她从镜中接收到他的眼神信号，问：“怎么了？”
……怎么了？
这能问怎么了？
一个队里三个男人，她至始至终只抓着一人说，还能问出怎么了？
胡绫嫌弃道：“发什么呆，傻了吧唧的。”
赵路东视频也看不下去了，关灯睡觉。
“哎！我头发还没干呢！……喂！”
赛前的一夜，就在胡绫的唠唠叨叨中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