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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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如何?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白帝山的主人风帝语气激昂地说:“如果真的如我门下弟子夏衍所说,那慈藏道君孤身来到修真界,如今不正是我们联手杀死他的好机会吗!”

风帝说到激动处,从那镶赤金嵌灵玉的位置上站起来,一副领导者大演讲的模样。

可是,在场众位大小仙门却没人应声,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风帝不快,看向与白帝山地位相当的赤水渊,“虞渊主意下如何?”

那穿着火红长袍的虞渊主吹着自己的指甲,仿佛指甲上长出了什么稀罕的花,眼睛都不移开,嘴里含蓄敷衍地应了两声:“哦,嗯,我觉得此事不简单啊,再议,再议吧。”

见他这般没个正经模样,风帝又去看旁边的拜天宫,“宫主觉得呢?”

拜天宫宫主眼神迷茫,风帝喊了两声,才见他慢吞吞动了动,啊了一声,很是茫然地问:“何事啊?会议结束了?”

风帝差点给他们气死,可拜天宫赤水渊与白帝山势力相差不大,他又不能与这两个闹翻,只得暂时忍了,去问五个主位里剩下的两个:“瑞老和商城主呢,你二位应当有些气魄吧!”

瑞鹤乡的老头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上了星棋盘,正在沉迷下星棋,理也不理会他,只有琵琶城的城主商琴音耍着一根钗,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撇撇嘴道:“当我们傻子呢,你把我们叫来,随便说两句话,然后让我们去给你卖命,成全你当老大,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风帝被她刺的脸色忽红忽白,表情难看地环顾其他中小门派掌门们,所有人都没和他对视,低头的低头,扭头的扭头,还有假装看袖子上花纹出神的,一群人都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调调。

风帝心中觉得这些人实在没用,被庚辰仙府压了多年,现在半点气性都没有。

他重重哼一声,“看来你们仍是不相信,我的弟子夏衍从前乃庚辰仙府弟子,他能确定那是慈藏道君,我也派了人前往谷雨坞查看,那位的确什么魔将都没带。”

“当年庚辰仙府之事大家都知晓,他受到那般重创,恐怕几十年内都难以复原,他如今只在魔域休养了几年,恐怕只是强撑出来的架子,不然,他回归修仙界,不会如此平静,我们也不用如此惧怕他。”

“当年他无端入魔灭杀了庚辰仙府诸多家族,如此深厚的血债,我们作为修仙正道,难道不该为惨死同道声张正义!更别说如今他是魔域半主,谁知道他日,他会不会带领魔域魔修进攻我们修仙界,说不定他此回就是悄悄潜入修仙界打探消息,为日后大战做准备!如此,我们更该早日灭了这灾祸之源!”

风帝振振有词,说完满室皆惊,他见到众人惊讶甚至是惊恐的眼神,看向他……身后。

啪啪啪鼓掌声在极静的室内响起。

风帝方才说话,人已经往前走出几步,如今他便见到他之前的位置上,坐着一个黑袍的年轻男人。

这男人肤色白皙,黑发披垂,放下了鼓掌的手,道:“说得好。”

在座众人几乎没人曾亲眼见过那位慈藏道君的真容,他在修仙界昙花一现,又着实浓墨重彩,让所有人都不得不畏惧又向往。如今见到这悄无声息出现的男人,所有人心里都同时出现一个名字。

是他。

如果不是慈藏道君司马焦,又有何人能在众多大能修士齐聚一堂的时候,不引起任何注意,突然出现,又安坐上首。

“第一仙府,压在你们头上太久了,如今这座大山没了,你吞了些残羹剩饭,就迫不及待想要取代曾经的第一。”司马焦声音里虽然没什么情绪,却莫名令人觉得充满了讽刺与不屑。

风帝方才说的头头是道,义正言辞,如今见了司马焦,他却不敢多说一个字,只退后几步,额头冷汗直流。

司马焦注视着他:“你准备如何对付我?联合这些人,围剿谷雨坞?”

风帝只觉得脑子一疼,仿佛有一只手毫不留情地在灵府和脑子里翻搅,他不想开口,然而却抗拒不了地如实回答道:“先抓那个廖停雁……”

“噗——”

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白了。

风帝的修为是在场最高的,如果不是这样,众人也不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前来参与这一场私会。

可是,这样修为的风帝,却连反抗都没能反抗一下,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慈藏道君捏开了脑子,连魂魄都发出一声尖啸,被慈藏道君手中升腾的火烧了个干净,神魂俱灭。

他究竟是什么修为?!

虞渊主等人面色大变,满眼警惕又恐惧地盯着那突然发难的慈藏道君。

他该不会一怒之下把他们全都灭了吧?这位连庚辰仙府都说灭就灭,更何况他们了。不少人心底就免不得埋怨那个风帝,自从他白帝山吞并了庚辰仙府许多势力地盘后,就越发膨胀,如今可好,不仅自己死了,还要连累他人。

司马焦坐回了上首那个位置,场中无一人乱动,也没人敢走神窃窃私语,全都坐在原地,许多人都并不敢看他。

“我想要一块地方。”司马焦平静地开口道:“魔域出口附近,往外划分八千八百里,到孤群山脉止,日后都属于我,所有修仙门派外迁。”

众人一听,都愣住了,几个聪明的已经明白了这大佬的意思,顿时心中大喜!不怕大佬有要求,就怕他没要求啊!毕竟大佬如果愿意,完全可以搞死他们全部,想要什么直接拿,如今愿意跟他们交流,就表示不会撕破脸。

而他要求的那边一片虽有些灵山宝地,但与大多修仙门派都比较远,因为临近魔域,风气也比较彪悍,如果能拿这一块地方给大佬交换他们的安稳生活,他们当然求之不得。

司马焦出门,廖停雁并不知道,他们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在一起,她被司马焦指点了灵源后,一早就去找师父了。

虽然她觉得只是付出了一条项链——还是她不太喜欢的一条,但这事对谷雨坞来说是大事,所以季无端师父又带着她去找坞主,和一群长老开会。

听说她愿意拿出那么多灵源帮坞内渡过难关,众多长老热泪盈眶,一下子都忘记了对慈藏道君的恐惧,纷纷对着廖停雁一顿好夸,然后一群人簇拥着她前去后山实地勘察,要告诉她灵源都会用在哪里,还准备给她单独划分一块地作为小小的奖励。

“日后这一块山谷都分给你了!”

坞主划出一大块的地方。

廖停雁:“不了不了,给我师父吧,我不会种田。”

季无端:“也行,放在你名下,让你几位师兄帮你种,想种些什么与为师说就是。”

因为这件天大的喜事,谷雨坞又搞了一次大宴会,这次廖停雁提议改吃火锅,还是自带食材,廖停雁那一桌的食材各色各样都摆不下了,养鸭子的师叔尤其大方,嫩嫩的鸭子堆了一堆。

司马焦在宴会开始前往廖停雁面前晃了圈,随后就回了幽圃泡水,廖停雁一个人吃吃吃,没了司马焦在场,所有人都莫名放松,一连吃到了半夜才散场,师姐们拿出来许多自酿的烈酒,不知道喝倒了多少的师兄弟,廖停雁也多喝了点,有点晕乎乎的。

她走到幽圃后面的石潭边,见到了泡在水中的男人。

司马焦睁开眼睛,看到她抱着脑袋坐在潭边看自己,眼神有些迷蒙。他伸出手,袖子带起的水花哗啦啦响了几声,沾着水的冰冷手指在廖停雁脸上抚了抚。

“玩的开心吗。”

廖停雁清醒了点,点了点头,笑了下,“师兄他们种的菜养的肉都好吃。”

每次司马焦在水里泡着,见到廖停雁,总喜欢把她拉下水,只是这会儿,他没有这么做,而是用手描摹着她的眼睛。

廖停雁觉得他手凉凉的,十分舒适,用手摸了摸他的手背,贴了上去,无意识将鼻子都往他掌心埋。

“醉了?”司马焦问。

廖停雁摇头,“没有,喝的不多,师姐们没让我喝烈酒。”

她说完,把捧着的司马焦右手丢回水里,又去捞他的左手,“这手不冰了,换只手。”

司马焦把手给她,说:“嗯,醉了。”不然,她不记得从前的事之后,很少这样主动与他亲近。

廖停雁没有醉,只是夜色这样好,天上的明月那样圆,映在潭中,靠在水里朝她露出淡淡笑容的男人,令人忍不住怦然心动,想要更亲近一点。

有时候,人不愿意承认是某个人撩人,便借口月色撩人。廖停雁摇晃了下,踩进了潭水里,伸手搂住了司马焦的脖子,把脸埋在他冰冷湿润的怀里。这是个冰冷的怀抱,司马焦也反手搂着她,一手习惯捏了下她的后脖子,再顺着她的头发。

潭中的月亮在他们脚边,天上的月亮挂在潭边的桂树梢头。

潭水里有掉下来的桂花,廖停雁摸到几朵零星掉在手背上的小花,就塞嘴里嚼了嚼。

“你吃桂花吗?”

司马焦懒散地回答她:“唔……不吃。”

廖停雁拉着他的衣襟,凑上去。

过了会儿,司马焦捏着她的脖子给她捏开,“太香了这股味。”

廖停雁噗噗笑。

“你为什么总是看着我看一会儿就笑?以前也这样吗?”廖停雁忽然问。

司马焦挑眉:“我有总是笑?”

廖停雁:“有哇。”

司马焦摇摇头,似乎是不太相信,但不想和她争执,于是只哦了一声,“那就有吧。”

其实真的有,有时候廖停雁就很寻常的在那啃瓜子,不小心掉了一粒,磕开的瓜子仁落在地上不能吃了,她露出一个有点丧气的表情,一转眼睛,就看到司马焦正在看她,仿佛被她的神情逗笑了,露出个短暂的笑来。

有时候廖停雁翘着腿在看直播,忽然来了兴致数大厨房炖了几个蹄,不自觉噘起嘴,就见到旁边司马焦看着她笑了下。

有时候她只是换了条裙子,转个圈,观察裙子飘起来的样子,会发现司马焦也在看着她微微笑。

可她以前只听人说司马焦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没听过他爱笑。

可能,只有她知道这个秘密。

他们在谷雨坞住了一段时间,日子平静极了,谷雨坞里没有什么纷争,不像其他地方,他们一群弟子总是聚在一起吃吃吃,廖停雁偶尔会听他们提起外面很乱,说什么白帝山弟子争权搞得乌烟瘴气,被其他修仙门派占了便宜什么的,谷雨坞反正一般不参与这些,他们是修仙界最大的灵食原料供应地。

廖停雁每天身在粮仓,都差点忘记自己道侣其实是个魔域魔主。

“该回去了。”司马焦说。

廖停雁想了下,恍悟:“哦对!红螺应该快要出生了!”

司马焦不是指这个,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带着廖停雁回去魔域。在那之前,他还带她去了另一个地方。

“这里是?”

“秋叶岱山,寒沙萦水,岱萦山。日后,这里会建起宫殿,你可以住在这里。”

“可这里是魔域外面?”这么随便就划了地盘的吗?

“所以?”

“这块地盘?”

“属于你了。”司马焦点了点那望不到边际的山,“八千八百里,到孤群山脉止。”

廖停雁:……想她在原本世界,一套房都买不起,现在呢,这么大的地盘要来干嘛?

她回到魔域了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回到魔域,大黑蛇先来迎接,它跟着其他魔将去打南方三城,谁知道打下来回来邀功,却发现祖宗不在,不知道去哪了,连带着新找回来的廖停雁也不见了,它待在禁宫简直待出了抑郁症。

然后廖停雁拖着变小的犬系黑蛇,见到了红螺。她在孕体里就得到了各种灵药浇灌,出生后没几天,已经长成了三四岁的幼童模样。

廖停雁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这小女娃是哪个,被她一把抱住腿,听她喊着:“草了草了草了我没想到姐妹你竟然这么吊!我都没想到我还能复活,还是这么牛逼的复活,草,我这是鸡犬升天了哈哈哈他娘的我简直爱死你了,再生父母,以后我认你当爹都行哪!”

她依靠这语气认出了红螺。

廖停雁:这满口草草草的调调,倒是和司马焦那朵童音火苗很有点相似,认他当爹可能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