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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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宁殿距离福宁殿并不算远,即便没有轿辇代步,走上一盏茶的工夫也就到了。

这处宫殿算得上是宫中难得的清净地,之前是先帝朝几位得宠的妃子住过,自从太后辅佐今上登基之后,这处宫殿里的嫔妃有些搬去了太妃们颐养天年之所,有些则自请出家去了佛寺祈福,一空便是十余年。

云滢自然不可能住在主殿,但是内侍省还是安排了东侧中最宽阔的群玉阁作为云美人的住所。

名分既定,各宫的赏赐也就似流水一般送进了群玉阁里,太后、太妃以及皇后都各有恩赏,其中杨太妃送的礼物最为贵重,竟有两匹蜀锦和一套玉质棋子,据说是杨太妃封妃时先帝赏赐给杨太妃的。

按照规制,美人的房里可以有一名掌事,两位贴身宫人和四位外间服侍的小宫人,外加四个内侍。

掌管入内内侍省的都知也同样就是皇帝身边的亲信,大约是顾虑到福宁殿午间那一场歇晌,用不着云滢自己费心,除却原本留守会宁殿洒扫的宫人,又重新安排了妥帖的内侍与宫女进来伺候。

等到云滢进来的时候,这座宫殿已经全然不似十余年未有嫔妃住过的地方,除了地龙得过一两日才能通好,宫人基本都已经将云美人的东西归置好了。

云滢也知道这些都是几位都知选的宫人,自己又不识得这些人,不必轻举妄动,多说几句反而容易露怯,只是熟悉了几位服侍自己的人姓名籍贯,又问了从前是在哪个宫中服侍的,也就不再问了。

掌事的姑姑名叫岫玉,从前是在元后宫中服侍过的宫人,先皇后被废之后她们都被遣送到了掖庭局,后来不知道怎么她考上了女官,在六局中供职,这次是被圣上身边的江都知亲自点名要过来的。

而陈副都知为她选的这两个贴身宫女一个叫兰秋,一个叫蕊月,蕊月是刚进宫不久的良家子,年纪同云滢差不多大,而兰秋年近二十,据说是宜和正在调.教的徒弟。

剩下的四个小宫人是要等着新主子赐名的,云滢也不愿意太麻烦,就随口起了瑶芝、碧桃、桂香、映梅,让她们负责外间的事情。

内侍们之前都是在入内内侍省做事的,云滢说了几句话也就安排活计,叫他们各做各的去了。

云滢不知道是不是该说陈副都知有几分小聪明,送到她身边来的宫人大多是容貌清秀,并无一个可以叫人眼前一亮的惊艳美人。

她现在的位份其实并不能自己有一个梳头娘子,但是有宜和的徒弟伺候她,其实同宜和也没什么差别。

群玉阁这一夜只能靠着炭火取暖,圣上同她纵情了一个午间,想来夜间也不会再有兴致召人侍寝,正好明日还不用早起去清宁殿和坤宁殿请安,云滢索性早早就散了头发歪在榻上,枕着一侧的扶手看起医书。

她知道兰秋懂这些,就叫她陪着自己一起看,时不时还会问两个问题。

兰秋知道自己服侍的这位娘子是在福宁殿短暂做过梳头娘子的,起初还有些像是在师父面前被提问时那样发怯,后来发现云美人在导引术上的造诣其实远远不如自己师父,不免有些惊讶。

她心下含了疑惑,但还是耐心地为云滢解答了几个疑惑,正好她又散了头发,就拿着梳发的工具仔细地为娘子示范了几次。

兰秋学的并不限于梳头所用的导引术,还学过身上的穴位按摩,刚跟了云滢,难免忍不住在主子面前露上一手,见云滢并不反对,便轻轻宽褪了她的衣物,替她按摩经络穴位。

她虽然比云美人略长几岁,可到底是云英未嫁,因此当她看见云滢肩颈处的点点印记时,忍不住红了脸。

不过师父的教导让她还是平静地问了一句:“娘子可要抹些玉容膏吗?奴婢替您多按一按,明日您的气色也会更好些。”

圣上即便顾忌着她的感受,行事时多半温存体贴,除了这一次是在白日,也没什么叫人害怕的隐秘爱好,可激狂起来的时候也是如狼似虎,亲热时难免留一点印记。

云滢点点头,那种事情固然能带给人许多快乐,可是她还没经过几次人事,每次承幸之后也会有浅浅的倦意,而且兰秋的技艺不错,她原本是抱着学习切磋的念头叫她来伺候,可是到最后已经舒服得昏昏欲睡了。

“早知道你这般不藏私,我早就寻你来问话了。”云滢懒洋洋地趴在迎枕上,屋内的炭火供给并不吝啬,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寝衣也不觉得冷。

“师父想来也是怕不合娘子的意,再说您是官家宠爱的人,师父哪里敢教您呢?”

兰秋恭恭敬敬地替师父解释道:“娘子身份尊贵,何苦要学这些东西?”

按理来说,美人该学一些房中术什么的才能留住陛下的宠爱,这些梳头按摩的事情都有宫人内侍来做,不必非得辛苦嫔妃。

如今大抵整个内廷都知道官家越级册封她做美人,留宿福宁殿,云滢也没必要嗔自己侍女这一句话说得太过狂妄,只是一笑了之:“官家倒是也不叫我学,可我偏偏就想,陛下难道还能时时刻刻看着我吗?”

冰凉细腻的膏体落在她的肩颈上,叫云滢稍微清醒了几分,她这次晋封后并不是接过圣旨就算完了的,还须得去拜会太后太妃、皇后以及养过自己一段时间的杨充媛。

今日挪宫折腾得太晚,她不过去也是常理,明日虽然不用早早起身请安,但白日里总该过去拜谒的。

岫玉在这些事情上比她要明白,只消云滢从迎枕上抬头同她提一句,她便将这件事的章程都说了出来,云滢只要按着她说的按部就班去做,不用多费心思。

能被重新分来伺候宫妃,这件事也出乎岫玉的意料,特别伺候的还是这么一位娘子。

云滢与先皇后容貌并没有几分相似,可看样子都是爱嫉妒吃醋的,然而先皇后与皇帝的关系并不比现在这位皇后同圣上强多少,但官家却又纳了这么一位娘子进来,一入内廷就是这样高的位份。

“外面天色不早,想来官家今夜就在福宁殿歇下了,娘子也早些安置罢。”岫玉见兰秋弄的也差不多了,示意她替云滢把衣裳穿好:“枕褥是已经用汤婆子暖好了的,娘子早些歇下,明日去向官家谢恩的时候也能有个好气色。”

她话音刚落,还没等扶云滢从罗汉床上起身,蕊月已经进来禀报:“娘子,尚药局派人过来了,不知道您见不见?”

云滢略感诧异,“这个时辰宫门都要下钥了,尚药局派人过来做什么?”

她侍寝是昨夜的事情,尚药局现在想起来献殷勤是不是脑子也太迟钝了一些?

但说是这样说的,可她刚封位总是不好得罪人的,还是叫人进来了。

尚药局派过来送药的是一个圆脸的小宫人,她规规矩矩地向云滢请安:“奴婢是替云女史来送些清凉消肿膏药给美人的。”

那膏药和她涂抹在身上的不太一样,玉容膏是用薄薄的一个玉片涂抹,而这一盒配着的却是一根女子食指大小的玉杵。

云滢忍俊不禁,才知道这是云佩体贴她初次行事的意思,她的对食在坤宁殿领差事,自然不好同自己过分亲近,所以等入夜才叫手底下的人过来给她送东西。

虽然她用不着这个药,但还是叫侍女收好药后给这个小宫人看赏,云滢坐得直了些,含笑问她:“你们女史可还有什么别的话叫你对我讲?”

小宫人点点头,她稍稍走近几步,悄声对云滢说:“女史说您骤然得宠,一定不要打扮得过分招摇,明晨早些去拜见老娘娘与圣人,千万别迟了。”

这些都是老生常谈,就算云佩不说,她自己也清楚,然而那小宫人旋即又小声禀道:“女史说大长秋今日回去后惹得圣人大不高兴,听说河间郡王只是为美人说了几句话,都被皇后娘娘罚了。”

云滢唇边的笑意一顿,她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叫瑶芝送了这个尚药局的宫人出门。

……

河间郡王每隔几日都要来坤宁殿,皇后亲自检查他的功课,他一向聪颖,又知分寸进退,一般皇后考校过一会儿也就温抚一阵,或者叫他在坤宁殿用了晚膳再回梧桐苑去。

但今日午后圣人的脾气似乎格外大,只是因为这个嗣子没有即刻解释清楚论语中几句先贤之语的意思,就被罚抄一遍书。

服侍河间郡王的内侍替他研墨,他是从王府里跟着一道进宫伺候的,见郡王因为惹恼了皇后而抄书,心里也微微有些替他不值。

“郡王,您做什么要为云美人说话呢?”他叹了一口气,“云美人得宠,皇后不高兴却也没有什么发泄的机会,这时节您撞上去能得什么好?”

皇帝领着自己的嗣子到长公主府游玩,皇后也不好说些什么,郡王在宫中本来也没有什么倚仗,只有皇后对他还颇为关注,这个时候他更该小心做人才是。

河间郡王倒是对此不以为意,“阿翁,我只是说了一句父皇做得有些过了,我替云娘子分辩些什么了?”

皇后身边的大长秋回去的时候他正好在侧,大长秋也不避讳一个孩子还在,将传旨时的一切所见所闻都同皇后说了,连皇后这样不苟言笑的人都气得低斥了两句“狐媚惑主”,晚膳都没用几口。

他也到了隐约懂人事的年纪,知道福宁殿里白日有沐浴过的痕迹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同皇后想的倒是不一样。

官家是天下之父,他想在自己的寝殿里面做什么,嫔妃和宫人们也不能阻拦,要是皇帝自己不愿意,就算是云娘子百般勾引也没有用处,可如果是圣上回宫之后起意,云滢一个女子难道还能反抗皇帝的意思吗?

他跟随皇帝出去的时候,圣上对云滢便已经稍有几分意思,反倒是云娘子在外人面前还拘束一些,皇后娘娘要怪也该怪在官家身上。

皇后听完他的话虽没加评价,但神色倒是平静下来了,只是后来考校《论语子罕》时却因为他擅自议论君父的床帏事,心思不曾完全放在圣贤书上而责罚他抄书一卷。

那一句“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也不知道是怎么戳到了皇后的心事,叫她面上显而易见地多了几分烦乱。

圣人也是熟读圣贤书的,可心胸气量也未必就达到了无欲无求的至臻境界。

他寄人篱下,心思比一般的宗室子弟更加敏感,皇后对他未必便是一片好心,若不是皇帝不准,只怕他这个时候早就被放逐到边关去了。

窗外月光柔和地照射进来,蓦然叫他想起福宁殿中那曾经见到的旖旎。

即便圣上夜间并没有再召新人侍寝,恐怕今夜父皇的内廷之中也没有几位娘子能睡得安稳了。

……

云滢本来想着多睡些时辰的,可被云佩的消息弄的惴惴不安,第二天一早就到了清宁殿问安。

太后积威日久,她又是太后做主的人,哪怕今日并不是后妃到清宁殿请安的时候,也得先去向太后谢恩。

所幸今日杨太妃正好也早早过来陪张太后说话,有另一个人在,总叫云滢有几分安心。

“嫔妾给太后娘娘,太妃娘娘请安。”

她今日连珍珠花钿也没有戴,只稍微擦了一点香粉,画了宫中时兴的眉型,连首饰都能省则省,鬓边只簪了两朵象生花,谨慎得不能再谨慎了。

杨太妃正坐在太后的妆台前,张太后反而是站在妆台前替太妃细细勾勒眉尾的线条。

太后这样松散地见她,想来是心情还不错的。

“起来罢。”太后斜睨了她一眼,松开杨太妃的下颚,啧啧称赞:“怜怜,这么些年过去了,你瞧吾还是没有老眼昏花的。”

云滢偷偷瞧了一眼菱花镜中的太妃,她随着杨充媛住在庆和殿的时候见过杨太妃几次,她虽然已经有五十余岁,可保养起来同未及四十的女子也不差什么,这位太妃贞静和蔼,像是已经失去了打扮的兴致,并不做什么花卉彩妆。

但现在,她的远山眉间被人用小笔点了一朵梅花,用珍珠为蕊,胭脂为瓣。润泽的胭脂轻匀在她的脸上,淡化了岁月的年纪。

“娘娘的技艺当然是不会差。”杨太妃见到云滢到来也不觉得有什么惊讶,起身同太后分坐在罗汉床的两侧,含笑招呼她过来:“好孩子,坐得近一些。”

云滢依言落座,宫人送到她手边的茶还未来得及饮上一口,就听见坐在上首的太后同太妃闲话家常:“云美人从前是你带过一段日子的,既然充媛最近病了,不如就叫她替你抄写佛经还愿罢。”

太妃似乎怔了怔,而后才接上太后的话:“这些事情叫宫人去做就算了,七郎现在正疼这孩子呢,娘娘把她拘到我那里去茹素吃斋,七郎怕是要在心里怪我不知体恤的。”

云滢也替杨太妃抄录过一些经书,知道她身体初春时节常发喘症,常常会叫人抄经诵经祈福,杨充媛也偶尔会抄录几卷为太后太妃祈求康健。

宫里的娘娘会在祈福的时候发愿到定下的日期之前刊印多少经文、布施多少银钱,但抄经大多数还是叫小辈来做,自己抄上一两卷也就够诚心了。

这些事情她之前是做熟了的,不过到了福宁殿之后就没再弄过,太后突然这样吩咐,叫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连忙站起身来,轻声问道:“不知道老娘娘是要嫔妾抄录什么经书,嫔妾一定照做。”

“云美人既然懂事,你叫她去做就算了。”太后的语气淡淡,并不像是说笑,“每日一卷《地藏王菩萨本愿经》,想来二月花朝节的时候总能凑出二十余卷,七郎一贯最是孝顺,要是知道嫔妃在宫中替他尽孝,难道还有不依的道理吗?”

云滢觉得今日有几分不对,太后或许对她封美人有些许不满,可是才将她送到皇帝的身边,哪有叫人斋戒沐浴,抄写佛经的道理?

但这些她没有质疑的权力,反而得欢天喜地应下来,才叫太后对着她时的脸色缓和几分。

太后对于云滢的喜爱似乎仅限于她能让皇帝感几分兴趣,如今瞧着她同看后宫其他品阶稍低些的嫔妃也没什么区别,反倒是杨太妃同她说过几句话才叫她往皇后宫中去,不必特意再去自己殿里谢一次恩。

等云滢告退之后,杨太妃才莞尔一笑,隔着桌案嗔怪太后道:“就为了那么几句流言就要叫一个美人来陪我吃素念经,姐姐也太容易生气了一些。”

她听到太后允准云滢封美人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这原是太后当年在先帝面前所有的待遇,突然叫云滢这么招眼,连她都有几分拿捏不定太后的心思,要不是晚间她陪太后过来一起玩双陆,都不知道皇帝竟还有这样的时候。

“七郎未免也太不像话了,怎么能白日里在寝殿做这种事情!”

太后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皇帝在外面看着稳重,可福宁殿里传来的消息总是叫她不省心,偏偏云滢还是在她的寝殿里被送给皇帝的,突然要重罚也有些不像话,只能含蓄地罚她不许侍寝,叫皇帝心里有数就算了。

册封美人的旨意发下去之后,便有宫人在私下猜测云美人在福宁殿里的事情,然而太后让人拿了皇帝的彤史过来时,午间时候却是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有。

云氏在宫中并没有什么仇家,空穴来风必有根据,福宁殿近身服侍官家的人又不愿将官家的事情泄露出去,两厢对比之下,太后也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皇帝胡闹也就算了,连彤史都不按照规矩记,太后即便是为着儿子的面子想装作不知道,心里也有几分生云滢的气。

“七郎都多大的年纪了,姐姐还管他怎么宠幸嫔妃?”

杨太妃并不拿这件事情怎么当一回事,“女无美丑,入宫见妒,且不说那事儿是宫人们私下议论天子,合该问斩,就算是真的,您也该交给皇后去问的。”

宫中的规矩有时候也很微妙,不允许宫人们偷偷议论皇帝的事情,但是太后又想方设法从外界知道官家的一举一动。

“七郎既然不愿意叫人知道,福宁殿的宫人岂能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往外传这些,要么是去传旨的坤宁殿内侍乱嚼舌根,又或者内侍省送到群玉阁的宫人走漏了消息。”

群玉阁的宫人是皇帝身边的都知选的,要是这样不中用,想来江宜则也不用在官家面前做事了。

杨太妃拨弄着早晨染的蔻丹,她不爱这些,但是太后喜欢,“唐皇帝说,不痴不聋,不做阿家翁。咱们圣人娘娘要是都不愿意管,我看您当不知道也就罢了。”

又要送一个绝色给圣上,又叫这娇滴滴的美人茹素斋戒,等皇帝再进后宫的时候知道这件事,难免心里会多想。

“这些话也不见你早说。”太后笑着斥责了她一句,“事后诸葛,难怪七郎从小就和你更亲近,连我这个亲娘也不放在眼里了。”

“左右娘娘是将她交给我了,”杨太妃听着太后同她说后半句,神色稍有凝滞,旋即莞尔一笑道:“那也是妾来做这个恶人,七郎就是知道了也不干您的事。”

确实如她所言,云滢到了坤宁殿拜见皇后的时候,大长秋只说圣人还没有起身,就叫云美人回转到自己宫里去为太妃抄经了。

祈福还愿,就得斋戒沐浴,云滢连午后去福宁殿谢恩的流程都免了,太妃倒是传过话来不用云美人过去,每日在群玉阁里抄写过经文之后送到佛堂便算交差。

圣上原本在后宫上也没有多热衷,这几日正好有事忙起来,第一次驾幸群玉阁竟已是三日后的事情了。

他来的时候正是午后,会宁殿又不远,因此既没有传车辇也没有叫人通禀,直接走了进来。

群玉阁的宫人第一次迎驾,岫玉与兰秋还算比较镇定的两个,她们向官家悄声行了一个礼,躬身将圣上引到了书房外。

“你们娘子如今这般用功么?”

圣上轻声询问,她平日这个时候似乎该午歇才对,原本想瞧一瞧海棠春睡的景致,没想到反而见到她在书房里用功。

没等岫玉回答,里面却传出来女子暴躁翻页的声音,已经代替这个掌事宫人回答了一切。

皇帝莞尔一笑,正欲吩咐人通禀一声,却听见里面响起熟悉的声音。

“我再也不想见到官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