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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进入这个副本之前,白河实际并不清楚自己会遇到什么——或者说,“变成”什么。
这地方说是“副本”,僵尸部长他们却更愿意称其为“死穴”,一个突然出现在副本内部的死穴。
按照他们的说法,这个死穴是根本不该存在的,它的存在形式也极其诡异——它利用了所在副本既有的规则,却又在此基础上融入了自带的法则,且在别人家的副本内自成一个封闭的区域,宛如悄然出现的黑洞一般。
或许也可称其为病灶。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个“死穴”的气息,经过核查,与一个代号“佚名之巢”的副本高度相似。而这个“佚名之巢”,正是苏越心的原生副本。
这进一步引起了游戏方的注意。他们紧急召开了多次会议,又将该副本的监控调出仔细研究了很久,最终将掌握的事实与脑洞相结合,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推论
这个“死穴”,就是苏越心的原生副本,也就是曾经的“佚名之巢”。准确来说,是它极小的一部分。
很显然,在被他们完全封住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这个原生副本又完成了进一步的进化,甚至拥有了侵入和寄生其他副本的能力。
因为这事牵连到了苏越心,白露和安眠两人都挺关心。白露知道这事后,干脆直接吐槽了,说你们升级个防火墙,都拖拖拉拉升几个月都没升完,看看人家的副本,一个断网的单机地图,这都几次版本大更新了!
不得不说她吐槽得其实很在点子上,但那个时候也没人有工夫理她。大家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那个疯批又变态的原生副本被封得严严实实的,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小角角来的?
这个问题很快也得到了解答
通过分析副本监控录像,他们捕捉到了另一个“苏越心”的身影。穿着白洋装、神情僵硬且疲惫的“苏越心”。
真正的苏越心在工作时是不会穿私服的。这个很明显就是灰雾捏出的山寨款。而这个山寨款,顶着一张近乎走形的脸,在某个监控下面出没过几次——因为他很机敏地避开了大部分探头,留下的影像其实不多。不过从他有限的动作可以推测出,他似乎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再结合他能模仿苏越心的事实,游戏方有了一个很不妙的猜测:这坨灰雾,在和苏越心深度接触时,不仅剽到了她的外貌和能力,可能还有部分连苏越心自己都不知道的记忆。
当然,不排除他实际本身就有相关知识储备的可能性……总之,他一直努力保持着对苏越心的模仿,设法逃到了某个副本里,以“苏越心”的身份,进行了不完全的召唤仪式。
这个仪式的作用有限,能召来的只有“佚名之巢”的一小部分。而正是这一小部分,停留在了当前副本中,并化为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死穴,将苏越心以及在场的其他玩家,全部吞了进去。
至于为什么要选在这个副本举行仪式,也有了很靠谱的猜测
“估计是因为工作表。”会议桌上,僵尸部长挠着秃头,愁得眉毛都要掉下来,“他去过心心的办公室,应该就是在那时看到了她的工作表。”
灰雾曾在逃窜时闯入了苏越心的办公室,并在其中造成了很大的破坏。当时他们都以为灰雾这是在挑衅或者是泄愤,现在想想,这或许更近似于一种掩人耳目的手段。
苏越心对待工作向来严谨,往往提前几天就会做好工作计划并且严格遵守。灰雾那时闯入,很可能就是为了确定苏越心接下去的目的地,并提前抵达,完成召唤。
再由召唤出的副本碎片,也就是那个“死穴”,将苏越心吞噬。
至于吞噬的目的,自然也很明显了——灰雾再怎么说也是个冒牌货,能力与本尊更是天差地别,手中也缺少真正的“钥匙”。想要完全完成召唤,将副本彻底解封,它们只能依靠苏越心。
僵尸部长提起这事就懊恼。毕竟当时是他建议苏越心去通过工作来转换心情的,谁能想到就这么把人送到了火坑里。
社畜解决问题三步走——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办。至此,前两个问题已经解决了,剩下的就是最后一个问题,怎么办。
这副本无论如何不能解封,这是肯定的。且不说它这可怕的进化速度与逃离管制的决心,光凭它现在表现出的强大寄生能力,就足见它解封后会给整个游戏、乃至外界带来多大的麻烦。
而想要不解封,关键点就落在苏越心身上。因为那死穴已经自行封闭,他们从外部无法窥见里面情况,但想也知道,它必然是在想法设法使苏越心想起“钥匙”,并进行仪式,因此,将人送入死穴之中,是公认比较可行的方案。
但还是那个问题,死穴已经自行封闭,从外面进不去。
为此,僵尸部长特地调了“佚名之巢”以前的资料出来看,白河厚着脸皮凑上去偷偷看,僵尸部长睁只眼闭只眼地随他去了,不料还真让白河发现了华点
“佚名之巢”,这副本的操作他很眼熟啊!
根据资料记载,在被封之前,苏越心的原生副本也曾作为普通副本运营过,而其游戏方式,基本就是在玩家全部进入后,篡改其过去记忆,赋予虚假的故事背景,并要求他们在规定的故事背景下达成一定的游戏目的……
这和安眠当初依靠梦境构建的临时副本不是差不多吗?
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安眠所构建的游戏地图和故事背景,是以盲少爷的梦境为基础的,游戏中所出现的“NPC”,也是由盲少爷的潜意识生成;而“佚名之巢”中,游戏地图和故事背景则是随机生成,游戏中的“NPC”,则均由副本本身的恶意所凝聚而成。
而且,为了取信于玩家,副本还会依据他们的记忆,特意捏一到两个他们本身就很熟悉的角色安置在玩家旁边。这类角色往往都是提取玩家内心最为在意或是印象最深的人物,在取信玩家的同时还能起到一定的监视作用。
当然,这些角色的本质,依旧是副本自身的恶意。
抛开这点来看,“佚名之巢”的运作方式和安眠构建的临时副本实在非常相似。白河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找到安眠告知此事,想问问她有没有什么想法。
结果她还真有。
安眠将白河整理出的比对资料看了又看,琢磨半天,想出来一个方法
如果真如资料记载的话,那此时死穴内,苏越心的身边,应该有一个副本根据她的记忆,特意捏出的人物存在。
这个人物是从苏越心记忆中提取的,本身必是有原型的。换言之,这个捏出的NPC是盗版,在死穴外,还有一个正版。
而安眠,可以利用自己的能力短暂地影响死穴内的规则,创造机会,将正版送进去,用他替换掉那个盗版——前提是,那个正版确实在他们之间。
此外,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资料所写的,那个盗版的原形多为玩家记忆里最为在意,或印象深刻的存在……
“这可真有点难办了。”想出办法的安眠真心实意地懊恼着,“我没有办法一边修改规则,一边将自己送进死穴啊……”
“大佬,想开点。”人面蛛安慰她,“说不定我老大面前的盗版和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呢?”
安眠:“……”
这苏越心脑子有坑吧,养这么个玩意儿?
尴尬的是,人面蛛还真没说错。
安眠后来跑到人死穴外面用能力测了半天,发现自己对死穴内半点感应也无——这说明苏越心面前的盗版,确实和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安眠:“……”
她抛下苏越心当场离开的心都有了。个死没良心的!
没办法,只能把平时和苏越心关系好的人,一个个拉过来,一个个测感应。
安眠本以为那盗版对应的不是她就是小盲,结果发现连小盲也不是的时候,又开始气呼呼地闹罢工,被僵尸部长好说歹说地劝下来,鼓着腮帮含着眼泪,继续帮别人测感应。
白河当时因为忙着查资料,都没跟上这事,等他后知后觉地被僵尸部长拉过来时,人面蛛都被安眠倒提在空中,四仰八叉地测过了。
人面蛛当然是没测出什么结果的。不过从姗姗来迟的白河身上,安眠却测出了一些些微的反应。
这是来自死穴内的感应——那个被安置在苏越心身边的盗版,他对应的原型,正是白河。
“……”
虽然这么说不太适合,但白河当时的感觉,就像在年会上,突然被一道耀眼的灯光扫中,同时头顶彩球裂开,飘下无数丝带,万众瞩目之中,一个声音高调响起,宣布他获得了价值X万的一等大奖。
……而事实则是,站在他面前的安眠冷冷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中又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杀气。
“你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她阴沉着脸问白河,“没有的话我现在就把你弄进去?”
“没……嗯,不好意思,等一下。”白河刚要开口,忽然想到一事,略一踟蹰,顶着安眠杀人般的目光,硬着头皮开口:“能再请你……您,帮我个忙吗?”
此时,按照正常时间流速计算,距离苏越心进入死穴,已经过去了三天。
在被安眠送进死穴的一刹那,白河的感觉就是疼。
这和进入正常副本是完全不同的体验,像是浑身上下的皮都被剥下又重新粘了一遍。安眠说,这是偷渡进入的代价,白河却很难不怀疑,她没有在其中做什么手脚。
等他再度睁开眼睛时,他人已经站在了一扇门外。
门是很普通的防盗门,门扇上面还贴着个“福”字,旁边的墙面上还有小广告。
白河移开目光,四下观察一圈,发现自己所在的,应该是一栋居民楼的内部,从墙面的粉刷情况可以看出,这居民楼已经有点年头。
我这是进来了?那苏越心呢,他在哪儿?
他想起进来之前,安眠小姐和僵尸部长对他交代的话——在安眠的操作下,他可以直接顶掉死穴内对应盗版角色的位置,但他无法继承对方的任何数据,包括记忆和所有物。
所以对于自己现在的身份处境,他其实是很茫然的。
更困难的是,现在的苏越心理论上是没有记忆的。为了不让她产生怀疑,他最好得先进行一定的扮演,设法先取得她的信任,再进一步告知真相……
按照资料的说法,副本自行创建的盗版角色,其与玩家的关系,也是由玩家的记忆与印象所决定的。那么他在这个世界里又扮演着一个怎样的角色?与苏越心……又是怎样的关系?
白河的心跳不合时宜地加快起来。他强迫自己定下心神,继续研究面前的房门,正在思考要不要敲门进入呢,一道熟悉的脚步声忽然从身后传来。
呼吸不由自主地一滞,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正对上苏越心冷清清的目光。
“苏——”他不假思索地张开口,想要呼唤对方的名字,然而很快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没有办法叫出对方的名字。
能念出的仅仅是一个姓而已。“越心”两个字却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强行糊在了喉咙口一般,死活念不出来。
他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努力几番,能发出的却只有“苏……苏……”这样没有意义的单音而已。
好在苏越心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只是走上前来,掏出钥匙打开门,非常自然地对白河道:“先进屋吧。”
……这么自然地就让我进去了?而且看上去已经很习惯这样了……
白河念头飞转,若有所思地望着苏越心的背影。
这样看来,这个世界的自己,应该和苏越心是非常熟悉的……看苏越心的衣着,她现在的身份应该是学生?那自己或许是她的邻家哥哥?要么就是补课老师?
因为自己的角色身份是由苏越心的记忆和印象共同构成的,所以白河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法确定……
“嗯?”就在这时,他听见苏越心发出一声疑问,“你还没做饭?”
白河:“……?”
这个世界的自己……还要管做饭的吗?
而且听苏越心那理所当然的语气,自己以前应该是专门负责做饭……
那就不可能是邻家哥哥或者补课老师了。
……总不能是钟点工或者男保姆吧。
白河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他迟疑地指了下自己:“那我……现在去做?”
“嗯,那就去吧。”苏越心毫不迟疑地点了下头,跟着就背着书包去了自己房间,头也不回。
完犊子。看来真是男保姆。
白河微微颓下肩膀,不想承认自己有那么点失落。他转身走进厨房,在开始做饭前,优先先检查了一下环境。
就是在这时,他又发现了一些令人在意的细节。
不管是盥洗池上摆放着的洗漱用具,还是放在桌上的饮水杯,基本都是两到三个,而且明显都是一套的。
冰箱里的饮料和食材是多人份,灶台上的调料也是大分量的,而且不管是饮料还是调料,其中不乏白河喜欢的小众口味。
或许这样想有些自恋……但比起“苏越心也刚好喜欢这些”,白河认为这些就是为自己准备的,这种说法更有可能些。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一个家庭冰箱和灶台上,会有一个男保姆喜欢的口味?
还是说……他的身份其实根本不是男保姆?
白河原地怔了两秒,脑中一道雪亮闪过,若有所悟地低下头去。
方才进门时心思全在苏越心身上……他现在才注意到,脚上穿的拖鞋,不仅大小正好,而且是很有趣味的家居拖鞋,一看就是有配套的那种……
所以,他的角色身份……其实是这个家里的一员吗?
是哥哥?还是远方亲戚?或者是……
一个大胆的想法从脑海中掠过,白河感到自己的心跳又不争气地快了一些。
他慌忙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更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决定现在就开始做饭。
做饭他多少还是会一些的,当即就从冰箱里拿出了两个鸡蛋,正在挑拣小菜时,又听一阵熟悉的声响——是苏越心来到了他的身后。
“问你个问题。”苏越心手背在后面,冷静看着他道。
白河故作平静地转过头,脸上甚至带上了一丝从容的微笑:“嗯,你说。”
“你之前说过你爱我的,这话还算数吗?”苏越心继续一脸冷静。
白河:“……”
诶?什么?
她刚才……刚才说了什么?嗯?什么算数?
她说,她爱我……不不不,是“我”对她说……
——这个世界的“我”,对苏越心说,我爱你。
即是说,苏越心印象中的“我”,对她说,我爱你。
……等等,这个世界的苏越心还是学生吧?我这样是不是上法制节目了??……不对,这个不是重点!
我刚才想到哪儿了?对,苏越心印象中的“我”,对她说,我爱你。
四舍五入,苏越心觉得我爱她。
——再入一下,她也爱我。
……破案了。
白河终于明白了——这个世界的他,和苏越心,是什么关系。
鸡蛋已经掉到地上了,拿着小菜的指尖也开始不争气地抖,白河克制地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胸腔里传来的声音却越来越响,像是有什么正在里面发足狂奔,又像是无数个鼓槌齐齐落下,敲出震耳欲聋的鼓点。
大脑都开始晕眩,世界五彩斑斓得像是幻梦。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场景——想象中的年会上,他突然被一道耀眼的灯光扫中,悠扬浪漫的BGM响起,挥着小翅膀的天使开始齐齐地吹喇叭,又有缠着彩带的仙女飘下,手捧花篮,往他的头顶不住撒花
一个声音高调响起,宣布他除了价值X万的一等大奖之外,还额外获得了让全世界人都羡慕的终极大奖
“妈?”苏越心看他半天没反应,微微蹙了蹙眉,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服,“你又怎么了?妈?”
白河:“……啊?”
世界像是一下子恢复安静,他愣愣低头,看向苏越心。
“你叫我什么?”
“妈啊?”苏越心看向他的眼神更古怪了,“你不是说,你是我妈妈吗?”
白河:“……”
诶?
另一边,许青江屋内。
他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认真在本子上写写划划,眉头紧锁,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他依然沉浸在放学后的短暂讨论之中,准确来说,是沉浸在苏锦仪看似无意说出的那句话里。
——就像她说的一样,如果那“鬼仙”的目的真是要让他们帮着找到名字,又为什么要把知道方法的苏锦仪记忆抹去?
这说不过去。
再结合苏锦仪今天讨论时,一直明里暗里点出的一些东西,许青江的脑子里不由产生了一些荒谬的想法。
如果……这段过去本身,也是假的呢?又或者,还有更多的东西……也是假的?
……不,还是不太可能吧。那也太吓人了……
思索良久,许青江还是放弃地摇了摇头,将笔记本上的纸撕了下来,团成团,扔进了废纸篓里。
废纸篓里的垃圾已经堆满,他见状,便将垃圾桶拿到了厨房,看看厨房里的垃圾也已经满了,路过爸妈卧室时便顺口提了一句,要他们明早上班时记得带下垃圾。
他的父母很粗心,不提一下,老是要忘记。
正在看电视的父母眼也不抬地应了,许青江满意地点点头,转头看看大门,心念一动,又悄悄去拿了些盐来,沿着门框下方撒了一道,用门垫悄悄盖起来。
既然知道了“鬼仙”不是鬼仙,而是某种超出他们理解范围的怪物,那他觉得还是更加警觉一点为好。
完成了这个操作,他才回到房里,敷衍了事地做起作业,没折腾多久,就上床睡了。
或许是因为睡得太早,他凌晨就醒了。绕着床边的盐圈依旧严严实实,盐圈外的椰蓉球则又少了几粒——这一切都昭示着,他又安稳地度过一夜。
许青江暗暗松了口气,爬起来打算先上个厕所,途径厨房时,却微微一怔
两个垃圾桶里,都已经空了。
垃圾,已经被倒掉了?昨晚倒的?许青江有点懵。
可他们小区垃圾房晚上是锁着的,只有白天才给倒……
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他默然片刻,又悄悄走到了大门边,然后轻轻拉起了门垫
门垫下的盐线,依旧是完整的。
仅仅只是因为门垫的覆盖而出现了少许的变形,却并没有任何被踩过碰过的痕迹。
也就是说,昨天晚上,没有人从这扇门里进出过。
那……那个垃圾,是怎么回事?
许青江愣愣地看着地上的盐线,突然感到背脊一阵发凉。
就在此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了“踢踏”一声响——随之而来的,是妈妈温柔的声音。
“青江,你在这里,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