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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备受打击,简直快哭了,没想言格把那七个钥匙扣一个不剩地放进口袋,平淡地说:“正好我家钥匙多。”
甄意当年没想过,钥匙再多,一个扣子也足够。她都觉得丢脸,哀痛地说:“你可以把它们扔掉。”
而现在,七个钥匙扣串成一串,静静地躺在抽屉里。上面挂了大小不一几把钥匙:他一直在用。她想不通这么丑的东西,他为什么还留着,一直带在身上。
门把手缓缓转动,甄意回神,关好抽屉转身站好。
下一秒,言格出现在门口。身形修长的白大褂,分明和离开的时候没有不同,此刻落在她眼里,却牵动了她的心。这一瞬,她恍惚地想,如果能回去,回到过去,该有多好?
言格关上门,抬眸问她:“还想哭吗?”
本来不想的,一句话却让她的心微微痛了。她摇了摇头。
“这是我的手机号。”他走上前来,递给她一张纸条,清隽的字迹,写了两个号码,“第一个是工作号,第二个是私人的。”
甄意不知道他是不是对她说打不通他电话那事介怀。她存了号码,准备告别。
“等一下。”言格说,“甄意,如果这个案子,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她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如此关心她。
“我今晚想重回案发现场,你能和我一起吗?”“可以。”
“谢谢。”她走一步,又回头,“你不鄙视我吗?虽然我不记得,但我很清楚我没有阻止表姐他们,还旁观了全过程,中途似乎,”她揉太阳穴,“还指点了。”原本想借着假帮忙的机会找出真相;可她似乎只假帮忙了,没有找真相,结果变成了真帮忙。这是甄意对昨晚发生事情的理解。
言格听之任之,简单地解释:“甄意,你醉了酒,意识不清。我认为这不是你的错。”
甄意心里一震,压在胸口的重石就这样被他一句话粉碎。鼻子再度发酸,但终究忍了下去。“谢谢。”她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心却像被他抽屉里的七个钥匙扣攫住,她紧紧握着门把手,“言格?”
“嗯?”
心里,真的好遗憾。
“当初,我们为什么会分手?”
“……”
“言格,你把我一个人留在那个鬼地方,没回去救我,也没再出现。”
“……对不起,我的错。”他说。
夜深了,度假村酒店后的这栋别墅里没有一丝光亮。甄意蹲在地上,手探进门口的地毯下摸啊摸。陪她前来的言格低声:“你干什么?”她终于摸到,抽出来给他看,一把钥匙。
“我叫崔菲这么做的。我告诉她,万一警方查出这里是案发地,可以推脱说戚家人不常来这儿,钥匙放在地毯下,谁都可以进来。但我有私心,如果当时找不到足够的线索,可以重回现场调查。”
言格不说话了。其实那晚,尽管疲惫,尽管醉酒,尽管震惊,但甄意的潜意识里有很明确冷静的处理方式。如果甄意有他的手机号码,如果他接到甄意的电话,或许,情形会完全不同。是他害了她。
关上门,别墅里死一般寂静,月光从窗外洒进来,半明半暗,有些吓人。
甄意小心地打开手电筒,潜上二楼,穿过走廊,找到案发房间。推门进去,艾小樱陈尸的地方早已清扫干净。言格问:“除了尸体不在,这里和案发那晚有什么不同?”
甄意摇头。言格和她都推测爷爷不是凶手,但没证据,这次来就是想试着找一下。
两人分头行动,细细查看房间的每个角落,但崔菲和姑妈的清扫工作很到位,都被清干净了。房间太黑,手机的光束有限,两人找得辛苦,没进展。
甄意坐到地毯上,揉揉发痛的眼睛,叹气:“迟了。”
言格到她身边站定:“你没有帮忙清理?”
“嗯。”
“如果只凭她们两个,清理工作一定会有遗漏。”
“要不,我们报警吧,让警察来找。”
“你呢?”
甄意一愣,低下头:“虽然我一开始是假意支招,准备调查真相;但事实是我给她们支招了却没调查和阻止。这种情况应该算参与。我……”她完全不记得设计了一场天衣无缝的抛尸。
“你该记住以后别喝醉了。”他轻描淡写,停止了她的自责。
“那现在……”
“先不要报警。”言格说。现在报警,甄意不记得那晚的细节,她会被牵扯进去,但崔菲一家全会置身事外。
甄意冷静下来:“我明白,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把小樱扔到哪儿了。没有证据,我们先自己找吗?”
“嗯。”
甄意回想那晚第一次看到案发现场时的感觉,沉着分析:“爷爷一直在小厅里吃蛋糕,如果爷爷不是凶手,可能这里不是案发现场。这就解释了茶几腿和地板上规律的血迹,不像意外溅上去的,像洒上去的。”
言格听言,蹲下来查看沙发和茶几腿,都擦干净了。但……他抬起茶几,抠了一下茶几脚底,抠出了凝固的血迹。
甄意跪到他身边,拿手电筒照,那粉末分外鲜红。不是血。
光束的边缘,甄意的脸安静下去:“果然被崔菲耍了。”
两人走出去。走廊墙壁上挂着画,黑暗中带了诡异的色彩,仿佛每个画框里都装着看不见的世界。昏暗中,地毯吸收了脚步声,偌大的别墅里没有一点动静。
甄意下意识抱紧自己。要不是言格在身边,真有些吓人。
言格见她把自己搂成一团,迟疑片刻,问:“冷吗?”
“哦,没有。在想问题。”她眉心自始至终都拧着,没有半刻舒展。
“想什么?”
“很明显,是崔菲把孩子从别的地方挪来的;考虑到远距离移尸风险太大,且崔菲性格谨慎,连抛尸都想把我牵扯进来,所以案发地最有可能在别墅的某个角落。该从哪里找?”
她认真的时候,会习惯性地蹙眉,黑暗中更显莹白的小脸看上去严谨而不容接近。
言格看她好几秒,才缓缓收回目光,道:“真正的案发现场肯定被清理过,要找到会很困难。不如先从嫌疑人入手。”
“嫌疑人吗?当晚有崔菲、戚行远、姑妈,还有齐妙。如果从杀人动机……”她刚好绕过拐角,手电的光打在墙壁上,一张扭曲而惊悚的人脸!
甄意狠狠一吓,差点尖叫,一下子抓住言格的手臂。惨白的光束照在对面的墙壁,只是一幅画。她的心怦怦打鼓一样,发觉自己贴在言格身上,觉得不妥,又赶紧松开他。见把他的衬衫都揪皱了,还拿爪子顺了顺。
言格低头看她一眼,真吓惨了,脸有些发白。他没被吓到,倒是她忽然如受惊小动物一般抱住他的手臂往他跟前缩,让他有些心跳不稳。
墙上挂着一幅诡异而恐怖的画:一个女孩站在漂亮的走廊里,面对着一扇房门,门半开,另一个女孩站在门口和她对视;房间里没开灯,走廊的灯光在房间投下一条光,看得到房间里很漂亮精致,但灯光两旁的阴暗之处,那房间像个垃圾堆,摆满各种尸体,和光路上的灿烂形成鲜明对比。
甄意心里发毛:“真无法理解艺术家的思维。”
“不难理解啊。”言格看着那幅画,寻常道,“这可以是外在和内在,外在表现人模人样,内在阴暗邪恶;可以是意识和潜意识,意识层面光明磊落,潜意识层面晦涩可怖;还可以是……”
甄意一头黑线。他见甄意一脸无语,缓缓闭了嘴。
甄意咕哝:“哼,果然是神经病医生,只有你能理解变态的艺术。”
言格抿抿唇:“其实是精神……”
甄意目光斜过来。
“嗯,随便吧。”他说。
甄意在心里却忍不住想笑。明明大事当头,这一刻却没来由地轻松。
这时,身后传来幽幽的脚步声。甄意心发凉,和言格对视一眼,大半夜的谁在这里?
言格微微蹙眉,伸手准备把她拉到自己身旁,可甄意打开他的手,言格一怔,甄意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保护他。甄意飞快回身用强光照,准备把来人踢下楼。
“小意,是我。”
“你怎么在这里?”甄意一手拍开墙上的开关,脸色不善地打量崔菲。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
“我来调查艾小樱的死因,你来了更好,不用摸黑了。”甄意语气冷邦邦的。
“死因?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外公他……”
“你给我闭嘴!”
崔菲愕然:“你吃错药了。”
“和你在一个屋檐下住好多年,我却不认识你了。”甄意表情冷酷得吓人,“不管艾小樱和你有什么关系,不管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利用爷爷背黑锅,你良心被猪啃了?”
崔菲脸色不变:“小意,你无法接受,但事实就是这样。”
甄意抬起手心的红色粉末:“血迹干了会发黑,这些‘血’是戚红豆画画的颜料吧。用你女儿的东西布置现场,你这妈妈当得真好!”
崔菲摇头:“红豆不会固定在一个位置画画,颜料掉在现场并不奇怪。”
“是吗?”甄意佩服地点点头,“那艾小樱的父亲呢,你很熟?”
“不认识。”
演技真好。“他叫艾程,和你发生过性关系的人,你怎么会不记得?”
“什么?”
“表姐,我读中学时撞见过你和他偷腥,那时红豆才一两岁。”
崔菲扯扯嘴角:“你认错了。我没……”
“在家里的餐桌上。”甄意打断,“我没看错,而你也不会忘记。因为很明显,那天你们俩都超常发挥了。”
言格眸光微动,抿了抿唇。
“你……”崔菲没料到多年前给妹妹演过一场成人电影,脖子红了,无法抵赖,“你有没有和……”
“没对任何人说过一个字。”她不会笨到说言格也在场。
崔菲并不轻松。被揪到污点,她浑身不安:“谢谢你替我保密。”
甄意不理会:“崔菲,说实话。”
回到正题,崔菲又摇头:“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我和他早没有关系。甄意,艾小樱是外公杀的。”
这时,一旁的言格开口了:“崔女士,我听甄意讲过这件事,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嗯,可以。”
“你听见楼上有响动?”
“是,我……”
“什么响动?”他打断。
“小孩的叫声。”
“你立刻上楼了?”
“是。”
“看见爷爷掐着艾小樱的脖子?”
“是。”
“于是你赶紧把爷爷拉开?”
“是。”
“艾小樱头上有很多伤痕?”
“是。”
“你听到声音就立刻上楼了?”
“……是。”犹豫。
“艾小樱头上遭受了多次击打,然后被掐,你冲上楼的时候,她已经断气,请问,你是从哪里听到了她的叫声?”
“……”崔菲额头冒汗,面色发白。
言格长指摁了一下随身携带的录音笔:“当然,我问你这些问题不是为了帮你串口供。”
甄意屏住呼吸,缓缓松一口气,看着言格俊逸的侧脸,微微咬唇:该死,好想把他占为己有!
言格平静地看着崔菲,语气疏离:“崔女士,案发的时候,你和你先生在一起?”
“是。”崔菲很肯定,紧张地摁了一下额头。
“在哪里,干什么?”
“在客厅商量事情。”飞快回答。
“谁可以为你们证明?”
“就只有我们两个。”崔菲自以为回答缜密。
“嗯,很好。”
言格点了一下头,云淡风轻地推出结论,“三种情况:一,你们两个是共犯;二,你们一个犯罪另一个维护;三,是屋里剩下的人。”
崔菲的脸愈发苍白,她什么关键信息也没说,怎么就被分析得无处可躲了:“这……”
她的表情逃不过言格的眼睛,他很快下结论,语气确定:“我说对了。”
平静之下的凌厉叫崔菲猝不及防。
言格:“你母亲当时在哪里?”
崔菲闭了闭眼,知道他的厉害,不肯回答了:“我不是你们的犯人,你们再问什么,我都不会再说了。”
甄意开口:“你当然可以不回答。但如果把你关在警署高压四十八小时,你还能这么嘴硬?”她上前一步逼近她,笑里带着狠,“我们去警署,两个都去。比比看谁先开口好不好?”
“你……”崔菲惊愕。